她不想负责的(128)

“害怕失败。”

“是高考失败，还是……？”

“不是，是一模，刚又想起那天晕倒的感觉了，好像有一点喘不过气。”

“你先别急，不妨闭上眼睛，想象现在的环境，然后慢慢地呼吸……”

虞浅怀闭上了眼睛，邱老师在旁边温柔地引导她。

“你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没有前男友，也没有前同学，那些早就都过去了，你现在可以拥抱现在和未来的自己……”

邱老师说了一大串让她呼吸放松的话，她逐渐想象出了她所描述的那个场景。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老师停下之后问她，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我再放一次听力，你试试。”

录音机再次开始工作，放到开头的时候，虞浅怀还是轻轻皱了下眉，不过这次她没有吭声。

“怎么样？受得了吗？”

“嗯……感觉比刚刚好一些，但感觉这些题我好像听不懂……就是有点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听到说的什么就没了。”

邱老师暂停了下来，在脑中沉思，难道是因为题太难了？

“你月考做听力也这样吗？”

虞浅怀摇摇头。

“那你的u盘还有没有其他的听力材料？”

“还有高考的。”

“要不……我们试试高考的？你敢吗？”

虞浅怀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

有些事总要面对。

于是邱老师选择了高考听力进行播放。

按下按钮后，收音机里静默了两秒，然后扬声器里响起了那段既陌生又熟悉的英文对话。

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来到她所在的世界。

虞浅怀抿紧嘴唇，表情有些严肃，这次随着听力的播放她没有皱眉，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只是——

在播到第三分钟的时候，她的脸上无声地、缓缓地掉下了两行眼泪。

高考的听力没有让她应激，但是却让她想起了那些记忆深处的细节。

她想起她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是怎样掏空了一个破碎的自己完成那场考试。

那时的监考老师好像也有来关照过她。

但她看着对方，就好像看着一个世界外的人一样。

只能佯装自己没事，实际已经是条岸上的鱼，每一口呼吸都致命。

高考结束之后，因为强撑着做完了英语，其实她整个人都很虚弱，肚子也扯着神经地抽痛。

所以才没有及时打到车，因为走得比别人慢一些，好多人挤在她前面。

而那时许悠在其他学校考，离她太远，无法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从考场出来的人，不说所有，至少也是一大半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轻松的笑容。

她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不属于这里。

那种处在热闹人群中的孤独让她在盛夏六月里面色苍白、虚弱无力。

背上起的一片冷汗，全部黏在了体恤上。

那时她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想在自己身上摁下一个叫“一键删除”的按钮——如果有的话。

就让她停留在那里吧。

不想前进了，也没法前进了。

那些曾经不敢触碰、不敢细想、也几乎没人和任何提及的记忆细节突然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她从无声的眼泪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再到大声的抽泣。

不知道哭了多久，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释放了出来。

邱老师默默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哭出来就好了。”

虞浅怀哭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几分。

“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心里挺轻松的，但是好像有点空虚……还有点孤独。”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可能那会太孤立无援了吧，刚刚想到高考当天的一些事了。”

“那现在呢？你在现在的班上还是孤立无援的吗？”

“……没有。”

“那你多想想现在的朋友，支持你的，还有那种在以前就支持你过的老友，我记得你说有过，他们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都支持了你，那说明你其实是一个很棒的人啊！”

虞浅怀脑中出现了金铭、许悠、刘畅、马星河……

当然还有那个刚刚才送了她笔筒的人。

她静静回忆，忽然想起了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

听了她的一句抱怨就送了她特殊款印章。

做清洁时想帮她打水却被她骂走。

在温念那讨英语经验被她误会，然后被她冷脸。

食堂吃饭偷偷夹给她鸡腿被她嫌弃。

在图书馆脱外套给她，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被她嫌身体差。

背了她去医务室，被她嫌太瘦，背上全是骨头。

……

天呐，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嫌弃了他这么多次。

她还真是个恶劣的人呐。

虞浅怀倒是彻底平静下来了，只是脸色有点尴尬，耳朵还有点发热。

邱老师见她发着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她立刻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老师，想起了一点……往事。”

邱老师干咳两声，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她。

“是喜欢的人吗？”

她心里一惊，立刻否认，耳朵的热度发散到脸颊。

“不是的老师，真的不是。”

邱老师笑了笑：“行。”

又小声提醒，“喜欢可以，不要恋爱，你的情况你应该清楚，经不起这种折腾了，下学期很关键。”

虞浅怀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