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斯文(41)CP
容臣呜咽不止的将人抱出土坑,他在直升机上崩溃的清理去贺庭身上残黏的人肉碎渣,抖着手把贺庭的脸上的脏污擦干净,擦成平时那种漂亮白净的样子,否则到了医院别人看到他脏兮兮的样子,他肯定会芥蒂和不高兴的,容臣紧紧握着他的手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对方那双冬天碰了冷水就会痛的手,贺庭的四肢僵得发硬,他正在失温状态,尽管现在他们尽可能补救了,贺庭的身体也没有一点回温的迹象。
贺庭怕脏,怕冷,怕丑,怕一切让他感到不适的拥挤空间,他害怕的一切曾那样漫长的紧紧缠着他压着他,逼他去死要他的命,他在地下肯定怕坏了,所以容臣怎么叫他,他都醒不过来。
“再快点!”容臣心急如焚的朝驾驶座上的驾驶员催促吼道。
“已经最快了……”
贺庭被冻得脸都变了色,两只手掌紧紧蜷缩着,僵硬得掰都掰不直,呼吸如同悬着的最后一根蛛丝,好像下一秒就能断了,要不是还有一点心跳在,这状态完全和死人无异。
“不要碰他!不要碰他!”容臣看到有只手要摸过来就吓得把人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一些。
一旁的唐皮被吼得脸差点白了,他连忙解释说:“头,头破了,还在流血……包一下吧。”
容臣惊恐之余连忙去检查贺庭的脑袋,他的右额上被砸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但是因为沾了泥还没办法引起直接做处理,并且也不能看出来伤口如何,这会儿血已经重新渗出来了。
“给我,给我…!”容臣夺过对方手上的棉巾,试图给伤口止血,但是因为他手完全不受控制一直在发抖,不小心把上面的泥污往伤口里怼得更深了,他吓得松开了棉巾,连忙给贺庭吹一吹。
真是痛苦,容臣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贺庭,但是每一次尝到拥有贺庭的滋味,都是要从失去他的无助里感受到的。
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了,医院把能用复苏手段都试了,贺庭的心率才勉强恢复到常规值,容臣全程都是失声失聪的状态,身体软得跪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他就这么点活着的意义了。
等贺庭身体恢复恒温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但贺庭好像有点累了,所以他并没有在恢复正常状态后愿意马上醒过来。
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容臣终于能给贺庭擦洗身体了,否则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总看见他浑身泥污的样子,贺庭该要埋怨的。
他找来牙签,小心谨慎的把对方指甲缝里的泥土挑出来,一点不堪的污屑都不能让贺庭发现,他还要把孔雀园铲平,把月季树烧死埋起来,他要让贺庭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他只是突然生病晕倒了才会睡在医院里……可是这种弄虚作假的手段怎么可能会骗得了贺庭。
容臣一口一个爱贺庭,句句都是离不开,可是他也没有让贺庭得到过什么。
相反的,贺庭甚至都不爱容臣,却因为他平白无故吃了那么多苦,情愿的、不情愿的,贺庭都忍了接了一笑置之了。
如果爱和不爱真的有标准,那么这两者的标准答案都在贺庭手里。
而容臣在爱贺庭这件事上,自始至终都是答不对题,永远都是不及格。
或许贺庭也知道容臣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会从头到尾都在劝容臣弃考。
如果容臣在贺庭那里得到了一分卷面分,那肯定只是贺庭心软的鼓励,如果他得到了满分,那也只是贺庭在放水让他作弊。
他就算拿着答案照抄一遍也没用,因为他终于发现,如果没有那层关系在,他连摸到考卷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多年他到底也没能在爱护贺庭上交出一份像样的答卷。
……
贺庭足足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他醒来后的反应相当平静,好像眼下是现实还是天堂地狱都与他无关,他的头还有一点疼,他摸了摸才发现头上还缠着纱布。
看到床边就坐着熟悉的人,贺庭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无奈,好像他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两人对视半晌后,容臣问他要不要喝水。
贺庭没有张嘴,只轻松的在喉咙里哼出一个嗯。
容臣倒了杯水,再轻轻的用湿棉签把贺庭干涩紧闭的唇缝润开后才托起对方的头,喂了一点水进去。
温水爬过喉咙流进身体里,贺庭感觉嗓子舒服了一点,不过嘴里依旧有点苦,他有些话想说,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能不能说,干脆就先沉默了。
容臣开了口,弱弱的用那个特别的称呼叫唤他说。
贺庭涣散的瞳孔瞬间聚起了神,他嘴角微动,但是仍是没有发出声音。
容臣憋着哽咽又叫了他两声,眼泪顺着消瘦下去的脸颊打在被子上,贺庭知道这两声里,有一声是在认错,有一声是在道歉,但他一如既往的不觉得严重,并将手从被子下拿出来给对方抹了抹眼泪,音色干涸说:“没关系,不怪你。”
“别哭了。”贺庭说,“想起来了就是好事,不哭了。”
容臣却摇摇头,他从椅子上起来,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床上的人断断续续又抽泣了起来。
等他情绪平稳了一点后,容臣就迫不及待终于坦白说:“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是真的忘记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贺庭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他总算盼来了这句定心话。
容臣湿着一张脸,表情里的愧疚大过了伤心,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失去了再隐瞒真相的能力,因为他的欠缺顾及,看似置身事外的贺庭从来没有能真正的脱身事外过,他不想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隐瞒不会让贺庭省心,但坦白至少可以让两个人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