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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难愈(6)

作者: 泉起 阅读记录

宣赢想换的值,因为杨如晤的房里有一个视野很好的阳台,他原来那屋没有。

想想还挺抱歉的,宣赢打开行李箱,心情很愉快地哼了一段音乐。

出发之前除了必备物品,只带了两套衣服,一套换洗,一套睡衣,宣赢把压在衣服下的药盒刚掏出来,听见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门。

宣赢重新把衣服盖上去:“进。”

杨如晤进门,站在门边:“需要帮忙吗?”

宣赢很难形容杨如晤到底算什么性格,他既可以直白地说出赵林雁的不妥之处,让宣赢误以为被帮助,然而他扭头就能扯下相安无事的表象,表达出宣勤不在是宣勤,他是贺此勤。

“我只有几件衣服。”宣赢说,“不需要。”

杨如晤站着没动,单手插着一侧裤兜:“几年前叔母出过车祸,后来神经就变得特别敏感,当时医生诊断因为车祸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不时会出现焦虑或者抑郁情绪。她的说话方式与行为也受了影响,并没有特意针对你。”

看来他不光遗传了赵林雁的容貌,还遗传了她的神经质,宣赢用指尖点了下埋在衣服下的药盒,笑着感慨:“还真是一家子神经病啊。”

杨如晤皱眉,似是对他的言辞不满:“她没有故意针对,但你是在故意为难她。”

“看的挺准。”宣赢也不恼,“你不做警察可惜了。”

杨如晤直起身走过来,颇有些纵容地对他笑了下:“确实可惜,我只是个律师。”

这间屋子很宽敞,床尾与床侧均摆着一只沙发,宣赢坐下:“看来律师挺挣钱,豪车豪宅随便住。”

“还好。”杨如晤没有深入解释,“生活足以。”

话说到这里就没什么能聊的了,毕竟不熟,宣赢自问也不是话多的人,如果不是杨如晤主动敲门,他可能连看一眼这个人的兴致都没有。

“我要睡了。”宣赢赶人。

杨如晤点头,临走前指了指衣柜一角:“里面有台小型加湿器,新的,需要的话自己弄一下。”

宣赢盯着那副高大挺拔的背影到房门口,杨如晤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开口问:“杨如晤,你多高?”

杨如晤诧异回头:“191.”

“宣....”宣赢他亲弟弟原本的姓名咽回去,“贺此勤呢?”

“大概187?”

宣赢皱眉问:“你们吃什么长大的?”

杨如晤知无不言:“饭。”

宣赢没再说话,扭头过去,示意他自便,过了片刻,他感觉门口那人还没走,于是又看过去,发现杨如晤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方向。

“你——”

“宣赢,你多高?”

本着礼尚往来,既然问了人家,在被反问的时候宣赢也坦率回答:“187.”

说完后宣赢有那么一丝不爽,原来贺此勤矮他一个头,现在反倒比他高了,果然啊,吃得好就是不一样。

“不对。”杨如晤很随意地靠在门边,像是在上下打量他,“最多182.”

宣赢脸上僵硬一秒,转而笑眯眯地说:“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宣赢仰在沙发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忽然欣慰自己有长进,居然跟陌生人聊了一会儿天,沈休若是知道,说不定就同意用蹦极来奖励他了。

本来打算跟沈休打电话邀赏,转念一想,通话中难免被询问,这遭来的他是既丢面子里子差点儿也丢了,想想也算了。

掰出两颗药扔进嘴里,宣赢顺手去够床头柜,手心闪空之后才想起来这里是别人家,钟姐不在,没有人会按他的习惯给他房间里备上一杯温水。

佐匹克隆苦涩无比,苦的整个口腔都颤抖,宣赢胡乱咽下去,冲完澡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房间内没拉窗帘,隐约可见院外几只干枯的树枝随风摇晃,雪依旧在下,半空中零星飘着雪花。

时值凌晨,宣赢还没睡着,手里攥着一只深灰色巴掌大小的玩偶,烦闷地使劲捏了捏它的身子。

小灰是在某次外出时买的,就是街头的一个小摊子上,当时宣赢路过的时候,摊主正好吆喝了一声:“原创精品,只此一件,如有雷同,告他们抄袭。”

摊主是位姑娘,虽是玩笑话,但十分爽朗干练,周围不少人都被这席话逗乐,唯有宣赢停下脚步,很认真地问:“真的只有一件吗?”

摊主点头:“我亲手做的,保证全世界就一件。”

于是,宣赢花了几十块钱,买回来一件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小灰。

说来也怪,他平时需要靠药物维持睡眠,那天忘记吃药,稀里糊涂地握着小灰,竟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后来小灰便成了他的专属陪睡,奈何这只是心里作用,大多时间它就是个很普通的小玩偶,尤其今晚,小灰的效果更不明显,宣赢捏了捏眉心,坐起来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反复深呼吸多次,胸腔里换上凉丝丝的空气,宣赢抻了抻手臂,又重重地往后躺,试图把自己砸晕过去。

几番折腾还是有效果,也或许是药物发生作用,不多时,宣赢睡了过去,然而清晨四点,天还未亮时,他又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整个房间似乎都在回荡着心跳声,这种感觉极其痛苦,彷佛是身体单方面强制开机,神经还在深深沉睡。

后背病理性牵扯的疼痛令人难忍,佐匹克隆的苦味残存在口腔里,宣赢往额头上一摸,全都是汗,他缓缓地眨了下眼,艰难坐起身,伸手又向床头柜处摸。

毫不意外,仍是什么都没有,这次宣赢没忍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