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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被证道后(31)

作者: 山月松风 阅读记录

瓷妖闻此言便有些不太高兴,面上情绪落了下来,却又转而道:“你有此番想法便好,我还真担心你贪图富贵,看来陛下没看错人。”

向安以为她先前是在试探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笑意也真切了些:“城主过誉了,为人臣子,只是应当做的。”

他们在酒楼里用过膳,便就此分开,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瓷偶入了城主府便大发雷霆,摔了许多东西,后又觉不解气,提着剑去了院中。

辛云背着柳重月跟在她身后,却见她随意挑了两个正在扫洒的奴仆,对着他们举起了剑。

辛云脚步下意识停住,猛地转了身,没叫柳重月见到血。

不过那二人的惨叫声还是入了柳重月的耳朵,柳重月心中有些不适,却也没再转头。

“瓷妖现在心性变了,”辛云道,“她杀人已经上瘾,嗜血太多,会被心中的恶念侵袭,最后走向你死我活的灭亡。”

柳重月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他们又回到昨夜待过的院子里,柳重月被辛云放到台阶上,辛云又问:“今日可觉魂魄有何异样?”

“不曾。”

“那便好。”辛云见他脸上沾着一缕头发,下意识伸出手,想替他拂去。

指尖还未碰到柳重月,他忽然间便清醒了,停下了动作。

他在做什么?

辛云问着自己,忽觉方寸大乱,心擂如鼓。

正要收手,柳重月却迎身靠近了他,问:“你想做什么?”

第18章

他想做什么?

辛云脑子里顿时像是被什么热气冲昏了头脑,又像是喝醉了酒,有些晕乎乎的。

幸亏脸上还带着覆面。

他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倒还能想到这个。

辛云唇瓣张了张,半晌才道:“你……头发黏在脸上了,会不舒服吧?”

他收了收手,只是指了一下对方的面颊。

见柳重月抬指勾住那一缕头发,白皙的手指与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明显并非一人。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柳重月一直顶着那张很是丑陋的面容呢。

他真是疯了。

辛云有些狼狈地转开了视线,但不过半晌又转了回来,却瞧见对方正偏着脸,望着不远处的房顶。

房顶上站着一个红衣的修士,衣摆在风中飘扬,像是一捧烈火,又倒映在柳重月的瞳眸之中。

辛云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可是能怎么办呢。

爱或是恨,都是他们师兄弟二人之间事情,他作为旁人,也没办法、更没立场多说什么。

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才这么想着,柳重月忽然冲着房顶上那人挥挥手,道:“道友,你下来会儿,我有话要与你说。”

景星还有些怔然。

他试图回忆起有关那个人的事情,和他以前在渡业宗发生过的那些过往,依稀记得自己年少时他们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

也记得那段时日宗主不在山上,将自己托付给柳重月教导。

可是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在宗门大比上将柳重月一剑挑下山崖,他没想到柳重月不多不闪,心里很慌,没来得及多想便纵身跃下。

却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程玉鸣抱在怀里。

他做什么都慢了半拍,于是错漏了一步,错漏了第二步,年岁一久,与那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也再也看不到他留下的痕迹。

要是那个时候他快一步,或者后来早一步出关,柳重月可能也不会死。

魂魄找不到,连尸身也不知在何处。

景星后来去找过程玉鸣,程玉鸣冠冕堂皇,左右推脱,却始终不肯告诉他柳重月的尸身在何处。

质问到最后也觉得没意义了,程玉鸣如今修为已是渡劫后期,离飞升临门一脚,兴许是拿着柳重月证道了。

反正柳重月身上有罪责,有洗不清的杀戮因果,对于仙道来说死不足惜。

从程玉鸣那里回到渡业宗之后他便沉心修行,修为慢慢上涨,直到他觉得已经超越了程玉鸣。

但那时程玉鸣也不见了。

他与柳重月曾经生活过百年的寒泉边空无一人,花草树木死绝,成了荒芜一片的死地。

景星恍惚着,又听见那个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喊他:“道友?”

很像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便是这样的声线吧,景星出着神,又想,好像不是。

怎么会记不清了呢。

他将望着天边的视线转下,望向院中台阶上。

眼前看东西还有些模糊,他木然睁着眼睛看了半晌,只迷迷糊糊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

麻花辫整齐地搭落在肩头,发尾被捏着,轻轻地、像是捏着尾巴草似的摇晃着。

也像是在摇晃狐狸尾巴。

景星忽然喃喃道:“师兄……”

他往前走了一步,柳重月瞳孔缩了缩:“诶——”

“砰!”

景星从房顶上砸了下来。

柳重月呆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捂了捂脸。

好蠢的师弟。

“呃……”景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怎么也清醒了,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导致他摔下来的那个罪魁祸首还在不远处坐着,音量不是很大,在和他说话。

这人讲话一直都这样,音量总是不大,却也不会让人听不见,反倒觉得他嗓音温和,话尾带着小钩子似的,勾得人心里发痒。

就是这张脸着实是难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