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被证道后(71)
柳重月还记得景星从前在宗门是怎么带着一群师兄弟欺负自己的。
如今他没有可依赖的人,更没有灵力修为傍身,谁知晓景星现在这样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欺负自己的手段,故意让他放松警惕的。
他一定不能让景星知晓,自己真的是柳重月。
在一起久了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马脚,景星与常成天不同,常成天脑子一根筋,景星却算是聪慧的,也千万不能与他待在一起太久。
柳重月这般想着,双脚虽然越来越沉重,却仍然强撑着往前跑。
谁知那边常成天与紫衣修士大打出手,灵流冲击,顿时将整个餐馆炸裂。
只听“轰”的一声,伴随着常成天高声说了一句“之后赔你们一个餐馆”,一股巨大的冲击向着四周轰然散开。
柳重月只瞧见一长梯向着自己直冲而来,他脚下却像是钉在原地,提不起任何力气躲避。
景星见状,瞳孔骤然一缩,大声道:“快躲开啊!”
说话间,他抬手散出灵流,想将柳重月护起。
可还未等灵流至柳重月身边,一紫衣瞬时晃至他身后,单手揽着柳重月的腰身,另一只手立地结出一道巨大的光屏,将他们二人皆挡在冲击之后。
柳重月的头发被残余的风吹得向后飘扬,又感到紫衣修士身形向后偏了偏,将他挡在身后。
紫衣修士一向含着笑意的语气冷冽了许多,看着追来的常成天道:“适可而止吧常少爷,明月不欠你什么,更不欠明家什么,他是个人,不是物品,不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常成天的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但柳重月能看见他不算好看的脸色。
常成天道:“与你何干?一个二个非得插手我的家事做什么?”
景星追身而来,见状也站住了脚,视线却一直落在柳重月身上。
柳重月有些头皮发麻。
这两日实在太乱,他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也不清楚这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都在找自己。
他死之前怎么不这样。
柳重月头疼欲裂,他紧紧抓着紫衣修士的衣袖。
紫衣修士像是察觉到他的不适,手中剑意慢慢消散去,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一片滚烫。
紫衣修士转而又如往常那般笑起来:“他病了,常少爷,恕不相陪哦。”
那些还飘散在空中的灵流再度汇聚,裹挟在他与柳重月身边,转瞬便自原地消失不见。
常成天怒从中来,正欲再追,却被景星拉住了手臂:“先别追了,那人修为比你我要高。”
景星如今倒是清醒了一些,神色有些犹豫,也没工夫与常成天作对,只问:“这血月庄的庄主,你可知晓他的姓名,见过他的容貌?”
常成天阴沉着脸:“他这人神神秘秘,我又怎么可能知晓。”
“你可有觉得……”景星犹疑了片刻,又继续问,“可又觉得,他似乎像什么人?”
常成天向来大大咧咧,哪想得到那么多,只道景星神神叨叨。
景星知晓有些话和常成天说了也没用。
他觉得那人一举一动实在是眼熟,外人或许感知不到,甚至明月要真是柳重月,兴许也是察觉不到的。
那样护短的姿态,像极了明钰。
***
紫衣修士带着柳重月回了血月庄。
柳重月醒来前明月刚跳了湖,明月本就体弱,跳了湖后又赶着送来成亲,今日整日事情又多又杂,到了夜间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起了高烧。
柳重月烧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今夕何夕,只隐约记得有人在自己身旁照顾。
那人灵力很是温和温暖,裹在瑟瑟发抖泛着寒意的身躯之上,缓缓将他哄睡过去。
他在梦中见了明钰,明钰问他:“身体还好么?”
柳重月的记忆还留在从前的从前,那个明钰还在自己身边的日子里。
他裹着斗篷坐在院中秋千上,脚下轻轻晃动着,说:“还有些冷。”
“从亭松院搬出去吧,”明钰道,“分开住一段时日,或许会好一些。”
“不要。”
柳重月抓着秋千的绳索,十分固执:“我只想住在这里。”
“你的身体受不住,”明钰叹了口气,“若是还像从前那样,我便不拦着你了。”
他从院中迈步而来,衣摆在雪中翻飞着,衣袖间绣着的青竹像是栩栩生长在腕间,随着一举一动摇曳生姿。
柳重月盯着明钰看了一会儿,看见对方在自己身前停下。
他便也跟着停止了晃动,乖乖坐在秋千之上。
明钰倾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了。”
柳重月并不知晓自己身体如何,他只觉得明钰的掌心很是温暖,像是一捧并不灼烫的烈火。
于是他便抓着明钰的手腕,用脸颊去蹭蹭他的掌心,像是小狐狸在主动讨摸。
明钰实在是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道:“多大了,还这么爱让师尊摸。”
他又顺带嘱咐了两句:“出行在外,在师弟们面前,要记得藏好耳朵和尾巴,别叫人发现你的身份。”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师尊飞升失败,仙去了,更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也别让外人知晓你的身体状况。”
柳重月不爱听他说那些话,只应道:“我记得的。”
脑袋上蹦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柳重月歪着脑袋,让明钰摸他的耳朵。
明钰温暖的手指揉了揉他的耳朵,又滑下来,碰了碰他的面颊。
柳重月的梦境在这一瞬忽然震颤不止,属于陌生的身体的触感逐渐替代了梦境,慢慢将他从魇阵中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