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被证道后(97)
他蜷了蜷身体,又躺了片刻,等头脑清醒许多才睁开眼,茫然地望向周围。
在亭松院里。
柳重月睫羽颤了颤。
亭松院不是已经被封存了吗?
还是他又入了魇阵?
常年累月的梦魇已经让他再难区分真实与梦境,那些幸福快乐的梦魇与他而言是难能可贵的、可以回到过去的机会。
也便只有在梦中时,才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因纵容太多, 魇阵才会趁虚而入。
柳重月慢慢坐起身,穿上鞋,离开了屋子。
屋外阳光明媚,没有大雪。
也没有明钰的屋子。
柳重月怔了一瞬,脑子一团乱, 忽然匆匆往外跑去。
整个亭松院里,原本属于明钰的那间屋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柳重月茫然地站在日光里, “这是梦境还是真的?”
他垂下眼, 抬起手。
掌心手指肌肤细嫩, 并没有用剑的痕迹,也感知不到自己身体里有没有灵力。
他心觉奇怪,返回屋中找镜子, 果然是明月那张脸。
他不是已经将身体给柳默了么?为何为带着身体回到亭松院?
柳重月忙起了身,打算先下山。
刚出了院子,一穿着渡业宗门服的弟子提着篮子上山而来,见了柳重月,神色有些惊讶:“明少爷?你要下山吗?”
“明少爷?”柳重月茫然道,“我……谁把我送上来的?”
“常少爷将你送来的,”渡业宗弟子抬了抬手中仙娥篮子,说,“常少爷还叫厨子做了饭菜,想着等明少爷醒了便送上来,还热着呢。”
柳重月皱了皱眉:“北部魔域的事情都解决了?”
“什么魔域啊?”小弟子神色迷茫,上前来拉住了柳重月的衣袖,“你烧了好多天呢,常少爷把你送来的时候说你已经昏迷半月有余了。”
他拽着柳重月往回走,柳重月只觉得事情怪异,忙挣扎道:“等等,先松手。”
他抓着对方的手指,将其拨开一瞬,脚下却踩空,向着台阶下跌去。
小弟子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一股灵流缠上来,将柳重月的身体从中拦住,没叫他摔下去。
柳重月心跳还有些快,抬眼一瞧,一人自半空落下,匆匆追寻而来。
柳重月喃喃喊他:“景星……”
“怎么忽然摔了?”景星将他搀扶起来,上下检查了一圈,没见伤到,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来得及时。”
他呵斥着身后的小弟子,道:“你怎么做事的?让你上来送午膳,险些惹出麻烦。”
小弟子忙低下头:“师兄息怒。”
“怎么回事?”柳重月拽拽景星的衣袖,问,“我们不是在北部魔域?瓷妖已经解决了么?”
“什么瓷妖?”景星面露茫然,“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见柳重月脸色奇怪,他又继续道:“你成亲前投湖自尽,被人捞起来之后便高烧不退,昏了许多日,常成天让人去给你治病也治不好,于是才将你送到这里来。”
成亲?
他和常成天成亲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柳重月怔了一瞬,忽然转身往山下走。
景星见状,心下一惊,忙将他拦下:“你去何处?”
他挡在柳重月面前,道:“这两日山下魔修捉人修炼,让你放在渡业宗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便不要乱跑了。”
柳重月猛地站住了脚。
先前脑子凌乱,他都不曾注意,景星看他的视线里似乎只是烦躁和陌生,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没认出自己时的状态。
莫非他现在又入了魇阵?
离开的魇阵的方式是自行了断,柳重月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景星的剑,将其抽了出来。
剑鸣直刺云霄,柳重月毫不犹豫,抬剑便往自己颈间划去。
景星吓了一跳,顾不上手伤,周日那抓住了剑剑刃:“你做什么呢!”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柳重月颈项上已经多了一道伤痕,汩汩留着血。
这具凡人扥身体失血过多又怎么活得了,转眼便白了脸色,软了身体往下摔去。
景星匆匆将他抱起来,捂着他脖颈上的伤口,抱着他往亭松院走。
柳重月意识迷糊了一段时间,再清醒时他还在亭松院,并未离开。
颈上伤口很是疼痛,不像是身在幻阵或魇阵之中。
柳重月觉得迷茫,他躺在榻上,看着景星替他疗伤,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丢掉了很多东西。
既觉得异常,却又找不到何处异常。
“我……”柳重月艰难开了口,问,“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景星语气有些冷,“烧得不省人事,什么时候被魇了也不知道,若非常成天想着将你送到渡业宗来,只怕魂魄早被魇阵吞吃了。”
魇阵……
柳重月心中奇怪。
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竟都是魇阵凝结而成的幻阵?
师尊,程玉鸣,也都是他大梦一场的幻觉么?
柳重月忽然觉得心中堵得难受,像是快要喘不上气。
景星不知晓他在想什么,道:“别再寻死了,总是要救你,真的很麻烦。”
他像是情绪复杂,说了这句,便起身离开了亭松院。
***
柳重月又在渡业宗待了几日,分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这里竟然真的不是梦境。
柳重月恍恍惚惚站在院子里,这两日他已经打探清楚了,明月与常成天成亲前一夜投湖自尽,后被人救起来,便一直昏迷不醒。
柳重月便是这个时候附身在明月身上的,时间也正好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