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今天心软了吗?(52)
她被客气请进了客厅,然后徐沛就眼看着沈青未把她自己关在阳台,从阳台的最东收拾到阳台的最西面。
沈青未从阳台里出来时,手里拿了两个大号纯黑色塑料袋,瓶瓶罐罐在里面叮当地相撞。
“喝这么多酒?”徐沛站起身,又问:“你一个人喝的?”
“嗯。”沈青未对她抱歉地扯起嘴角,“让你担心了吧?我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我想请个年假好好休息休息。”
“就这么休息?”徐沛咂舌,她从虚弱的沈青未手里抢过两大袋子各种颜色的酒瓶酒罐,一一扒开后,严肃地问她:“你疯了?这么喝会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不会。”沈青未被人抢了垃圾袋便直接就近坐进了窗台边的藤椅上,“我想知道醉是什么感觉,但一个人好像喝不醉。”
徐沛裹紧垃圾袋后看她,原来不穿那些显气场衣裳的沈青未身上有这么瘦,她此时穿一套纯棉的睡裙,被洗得走形的宽大领口滑到肩胛骨,露出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以及未消的齿痕,胸前的图案看起来大概是许多年前的款式了,是个咧着嘴大笑的卡通人物,怎么看怎么不像沈青未的所有物。往常或披或绑的长发也只是被一只鲨鱼夹胡乱地夹在脑后,还有几缕头发耷拉在耳边,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窗外,因常年对着电脑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白,午后淡下来的阳光打在她高耸的鼻梁上,将她整个人衬得像一只被孩童丢弃的瓷娃娃。
大白天徐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时时得体的沈青未也会有这般颓丧样子。
她给沈青未留下句:“等我回来。”然后就拎着垃圾袋子和玄关柜上的钥匙一并离开。
等大门发出砰一声时,沈青未才慢悠悠地转过去看已被关严的门板。她想说:【不用麻烦你了,就让我这样烂着好了。】但徐沛没给她这机会,徐沛向来是个热情开朗的人。
半小时左右,或者两个小时?沈青未摸不清,反正徐沛回来了,她带人搬上来好几箱不同种类的酒,以及各种重口味的夜宵常客。
“沈青未,如果一个人喝不醉的话,那就两个人试试吧。”徐沛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挂在门口的玄关柜上,想了想,又将手里的钥匙重新放回自己的衣兜里。
“江颜这几天都在勤恳上班,有时候我凌晨后下班儿还能在公司里见到她,”徐沛拉沈青未到餐桌边坐好,往她手里递勺子的时候才发现她中指上有一条好长的大口子,现在已经结痂到暗红色,徐沛深吸口气,又双手拍了拍沈青未瘦得吓人的肩膀,“人家孩子还好好的,你怎么倒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沈青未笑着摇头,徐沛眼睁睁看到沈青未笑着笑着流下两行热泪。
“先吃点东西垫垫,”徐沛坐在她身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陪你着呢。”她戴起一次性手套开始为沈青未扒小龙虾,“今晚你不醉,我不睡。”
徐沛说完话忽然笑着怼了下沈青未的胳膊,“单压了是吧?我有点儿做rapper的天赋的,真的。”她忽地摆出一副奇怪的手势,对沈青未呲牙咧嘴:“ShowMeTheMoney!YO!YO!Skr!”
沈青未别开脸小声笑了一下,还好,她这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都没剩下,最起码还交到一个什么都不问却处处尊重自己的挚友。
酒到中途时,徐沛抓着沈青未的手腕大哭着问她:“你怎么打代码的头发还这么厚啊?你看我,看我的脑袋,”说着,她将自己的短发直愣愣地往沈青未的手心里戳,“这还是短发呢,长发会掉得更厉害!”
“洗完头发后,不要着急吹。”沈青未记得自己这么说了一句,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好像和徐沛说了自己的过往,好像也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自己和江颜这几年的纠缠,但记忆里又觉得她可能只是臆想过,如果不管不顾地将自己这般短暂的人生赤裸裸地剖析给别人听,别人会怎么评价呢?
等第二天沈青未头痛欲裂地醒来时,发现徐沛已经不见了踪影,家里也重新变得整洁干净,保洁阿姨正要开门离开。
“起来了?诶呦,这是怎么了这是?快,快坐这儿,”保洁阿姨放下自己的小布兜,着急地疾步过来摸她的额头,又拉她在餐桌前坐好,“你是不知道,我一进屋时差点儿没被满屋的酒味熏过去。诶呦,这么喝酒让父母见到该多心疼啊,”保洁阿姨边说边进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葛根汤,“快喝点热乎的,这解酒的。”
沈青未小声道谢后默默端起碗,保洁阿姨站在她身后,用手一下一下去顺她散下来的长发,“没事儿的啊,才三十岁,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的。我像你这么大时,俺家老头儿让车撞死了,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保洁阿姨撇下嘴,抬手蹭了下鼻*尖儿继续道:“去年俺姑娘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小外孙女儿,我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给俺姑娘和外孙女儿买了套小房子,房本上写的俺姑娘名。等我再做几年还完了房子贷款,就回老家养老去,这辈子就算过完了。”
沈青未听了这话,忙放下碗起身钻进了卧室,保洁阿姨还以为她怎么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分钟后,沈青未端着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走出来,她将它递给保洁阿姨,小小声地说:“给孩子,祝她健康快乐地长大。”
保洁阿姨赶忙去推,“你这小妮,我和你说这事是为了鼓励你的,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来你家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