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今天心软了吗?(70)
沈青未舔下刚刚被水润过的嘴唇,没吭声。栗色长发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病号服宽宽大大,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江颜皱眉,别过脸去,嘀咕了句:“装可怜也没用。”
沈青未忽地抬手狠狠抓住江颜的手臂,在江颜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沈青未对她摇头,“别对我好,我不值得。”
别对我好,别让我后悔,别让我心思歹毒,别让我自私自利。
徐沛来得很早,见了病房里的火锅,拉开帘子抬手便抽了江颜后背一巴掌,“诶呦,有你这么照顾病号的?”
江颜还没反应过来“我不值得”那四个字的意义,见了徐沛也只是呆呆地摇头,徐沛拉了她一下,“这是被我打傻了?”
江颜站起来继续摇头,她快速收拾好了病房里的一切,然后带着毛毛和苏晓森一起离开。
沈青未第三天一早就出了院,所以江颜也不用再去医院陪第二次床。
整个假期她都待在苏晓森的小别墅里,什么都没去想,直到假期结束,她们自然而然地重新回归到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重新上班的第一天,沈青未的大名就轮番在公司各个闲聊的小群里提及。
各种各样的猜测,各种各样的版本,每一个群里的故事都不一样。
沈青未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投来或好奇或鄙视的目光,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上了半周的班,周末时,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塑料膜盖住所有的书架,书桌也挪到一边去,她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发了疯似的乱写乱画,最后把自己全身都染上了乱七八糟的颜料。
这下好了,虚伪的人再也不用费力去伪装了。
连着两天没合眼的沈青未再次走到酒柜前,困顿的大脑短暂思考了一瞬间,她忽地想起江颜的话,然后她把那里面所有的酒,不管是红的白的还是啤的全部整理进塑料整理箱里,凌晨三点的时候,她费力地拖着它们去小区里的垃圾站。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塑料箱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将它们都扔掉以后,她穿着被颜料浸透的T恤,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发呆。
夜间巡逻的保安路过她时,手电筒在她身上绕了好久,才敢确定她真的是小区业主而不是什么翻墙进来的偷盗者。
沈青未抹了下脸上的颜料,打开手机,这么多天过去江颜没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她千百次地确认江颜有没有拉黑她,结论是她不在乎,也懒得拉黑。
明天又是星期一,她又要套上那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躯壳去上班,她忍不住地预想,如果在公司里忽然见到江颜,她是该躲开还是该上前去解释。解释她不是故意骗人家的彩礼,也没有和别人真的结婚,她只是想逃出那个能吃人的小镇罢了,如果她还有别的选择又怎么会狠心骗人呢?
但这些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过不了多久,她那吸血鬼爹妈一定会找到公司来,她得在那之前辞职,然后离开海城。
如果结局是注定的,留下的样子还干不干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昨天她便将收房时拍的房子照片发给了中介,又把早准备好的辞职报告发给了远在m国的老板的邮箱,大概是时差作祟,老板还没有回她,而房子已经被挂上了网站。
一切都准备好了,沈青未也准备好了。
她起身回家,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沈青未吓得寒毛直竖,转过头来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原来是江颜。
“哟,沈女士这是改行当画家了?”江颜几步路走到她面前,扯了下她身上的T恤,又摸了下她此时乱七八糟的脸,“我看到你那结婚证了,该说不说,你样子倒是没怎么变。”
沈青未心一咯噔,第一想法就是逃跑。
“傻了?”江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开门,我想借下厕所用用。”
一个显而易见极度拙劣的借口,但沈青未动了,她慢吞吞打开门,在江颜停在门口准备换鞋的时候,她在她身后探出头提醒,“不用换了,直接进吧。”
江颜听到她的话,便真的直接穿着鞋踩了进去,路过开着门满屋颜料味道的书房时,她往里面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塑料膜上巨大的人物画像,看起来和她的轮廓差不多。
这女人,还真是别扭。
沈青未站在卫生间外忐忑地等着江颜最后的审判,过了很久后,江颜才挽着白衬衫的袖口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用一只手扯着沈青未的手臂,把她带到雾气弥漫的卫生间里,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和已经融化的浴球,江颜拍了下她的背,低声命令她:“手抬起来。”
这时候的沈青未很顺从,她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反正江颜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肮脏的破抹布一块,再没什么好值得害羞的了。
江颜帮她脱掉粘在身上的T恤,又把她抱到洗漱台上去脱她身上被颜料染得乱七八糟的灰色卫裤。
沈青未搞不明白江颜的态度,便聪明地选择沉默和顺从。
当江颜的手来到最后那一块三角地带时,沈青未还是忍不住挡了一下那位置,“我自己脱。”她说。
江颜一下子拍开她的手,然后她弯着腰过来吻她,江颜的吻很急,沈青未喘不过气便下意识推着她的肩膀,直到她的背被压在冰凉的镜面上,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缓缓放开推江颜肩膀的手。
如果江颜想要,她就给。
江颜的手慢慢从她的腰间滑到她的下颌,她发了力地掐着她的脸,笑着问她:“沈总的吻技怎么变得这么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