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微时妻(双重生)(70)
觉得你是个好人。”
话毕,他的语调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冰冷的恨意。
裴夫人却道:“你既然都查得那么清楚了,想必也知道,她第一次流产不是我害的。你这么说,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些么?”
“她的确身体底子不好,有宫寒体虚之症,”裴夫人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笑意,观察裴清荣的表情,“正好,她生不出孩子,你对爵位就没有威胁,我还乐得给些无伤大雅的照顾,她不想叫你知道,我便叫人替他抓药。是你,你越来越出息,越来越像只能抢食的狼崽子,我便只能换了药方,使她不能有孩子——全是因为你!即便如此,我也的确没有要杀她,她母家无人支持,又无子嗣,正是我心中的好儿媳,我又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杀了她,让你换个娘家得力的名门贵女呢?谁让你突然谋划着要出京,又要派人来查我的人?那碗汤是给你预备下的,是你亲手递给了她啊。”
裴清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夫人摇摇头,叹道:“要怪,就只有怪你。你生性就是个冷酷阴狠的人,以致戚时微虽然是你妻室,却不敢同你交心,甚至不敢告诉你她曾流过的那第一个孩子。也是你从来不跟她讲一句交心的实话,以至于她对我没有丝毫防备,心甘情愿地喝下汤药。你还怪我么,九郎?”
裴清荣忽然一扬眉,笑了起来:“母亲,你还是这样的性格,哪怕自己讨不到好处,也不愿让别人好过。好在我和你是一样性子。”
说着,他朝院外轻轻一摆手。
“你!”裴夫人一脸惊骇,忽然站了起来,“我娘家无罪!你不敢做这样的事!”
“我是当朝奸相,一代酷吏,有何不敢,”裴清荣淡声回答她,“你对她做下的那些事,便都报在你三族身上。”
说罢,也不理会裴夫人的失声呼喊,裴清荣转身走了出去。
没人看见,他的拳头在袖中紧紧握着,一枚玉佩已给从中间硬生生掰断了,使的力气太大,裴清荣的掌心被割开一道伤口,血肉模糊。
鲜血一滴滴自袖中滴下来,有侍从注意到,惊慌失措地上前要为他包扎,被裴清荣摆摆手斥退了下去。像是自虐一般,他有意没有为自己包扎上药,右手掌心便从此落下一道疤痕。
如今他的掌心还在流血,和前世的那道伤口竟然有了微妙的重合,裴清荣一扬眉,几乎想笑。
他的确是个疯子,敢给自己用药。
两人都是年轻夫妇,正是情浓的时候,若是他不用药,戚时微也许能怀孕,但恐怕生不下来,中途就会流产。比起孩子,裴清荣更担不起这风险,况且现在两人还在裴府,他担不起任何风险,索性先不要。
该怎么告诉戚时微,她确实有体虚不足,以致妊娠艰难,需要细心调养才能有子嗣?
戚时微的那双眼睛还在默然看着他,裴清荣涩声道:“阿竹,求你信我。”
第42章 京城此时已入了夏天,窗……
京城此时已入了夏天,窗外丛丛挺拔的猗竹轻摇,洒下一片浓绿的荫凉,有一团团开的正盛的绣球吐蕊,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
室内的两个人却都无闲心去欣赏,裴清荣说完那句便不说话了,有心想再靠近些,又怕吓着她,只得坐在原处,一双眼睛恳切地盯着她,仿佛等待宣判的囚徒。
戚时微轻轻地说:“我那日私下出去找了郎中,郎中说,我身边有贴身佩戴的物件里藏了东西,或许是药,或许是什么别的,使人不易有孕。”
“什么东西?”裴清荣眉心一跳。
“我不知道,”戚时微的确已经足够疲惫,按了按眉心,向后靠过去,“我带过来的嫁妆左不过那几样,随身带的物件更是少之又少,倒是想过在房中找找,但府中人多眼杂,那么多眼睛在暗地里瞧着,又不好大张旗鼓的。”
“如果是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给自己下药?”裴清荣语气很沉,“阿竹,你好生想想,我陪你一起找。”
戚时微叹了口气,手随之垂下,不当心碰到了床帏旁挂着的一个小荷包,荷包本身系得不太紧,留了个口子,碰撞中又歪了一下,里头的东西便滑了出来,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戚时微和裴清荣的视线同时移过去。
那是串殷红的珠子手串,颜色鲜艳如鸽血,晃得灼人眼睛。
戚时微坐直了些,要伸手去捞,裴清荣已经先一步捡了起来。他的手还是一贯地稳,指尖却捏得很紧,以至于泛了白。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他问。
戚时微这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下颌紧绷着,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汹涌的情绪,他一贯冷静自持,甚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这是母亲给我的珊瑚手串,说是在佛前开过光,求子宜男……”这手串她在前世的梦里也曾见过,不过是在两人成婚几年后,裴夫人才给的,这一世提前了些,说着,戚时微渐渐消了音。
裴夫人给了,她也就恭敬收着,因不喜欢带手串,便放进了荷包里随身带着,一次也没露出来过,也没同裴清荣提过。
“这不是珊瑚,这是红麝,”裴清荣把手串往桌上一放,抬眼看向她,“你若不信,我去请人来验。”
戚时微伸手去拿那手串,触手冰凉。
裴清荣拦了一下,觉出她指尖发着抖,硬是将珠子扣在自己手心里,反握住她的手:“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不会对你坏。明天我就找人来验这手串,若是有了结果,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