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原配(34)
再到“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你不能让我感到爱情了,就我们断了吧”的冷漠关系。
蔺照雪突然意识到:
她和李燕庸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不过是被婚姻捆绑在了一起。
根本就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不变心呢?
婚姻关系不是血缘关系,血缘关系变不了,但是婚姻关系是可以变的。
她之前一直以为,两个人成婚这么多年,已经跨过了血缘,是最熟悉的亲人了。
但她现在却觉着,她想错了。
她和李燕庸,是可以分开的。
蔺照雪重新审视了和李燕庸的关系,也是第一次看明白婚姻制度。
她在重新思考和李燕庸的关系。
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失去了一个至亲之人。
但蔺照雪不能继续这样了。
——
回到现实。
那把被打落在地上的剑,是宋剑。
贴银皮,铜条包侧边,剑档元宝形,不是常见的月牙形。
不过,大部分宋剑都是没有剑鞘的,这把也并不例外。
这也是当初锋利的剑露在外头,剑锋冰寒,蔺照雪会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原因。
剑被包好,被仆人里三层外三层,盖住了这把剑的锋芒,就要拎走。
蔺照雪突然上前,打掉了这把剑——
剑落在李燕庸和丁焕花的脚边。
而李燕庸正在安抚受了惊吓,像只兔子一样眼圈红红的丁焕花。
李燕庸扶着丁焕花,脊背仍旧是那么直。
丁焕花靠在他的怀里。她整个人看着特别可怜——
因为不想给李燕庸添麻烦,所以努力想忍住泪花。可好似又因为蔺照雪太过疯狂,太过恐怖,丁焕花就控制不住地害怕,一抽一抽地,在李燕庸怀里直落泪。
蔺照雪没看他们两个,只是蹲下身子,去捡这把被李燕庸打落的剑。
蔺照雪就蹲在他们脚边去捡,腰弯成了虾米。
她把剑紧紧抱在怀里。
李燕庸皱眉,让下人们先把惊魂未定迎风哭泣的丁焕花扶回去。
随后大步朝蔺照雪走来。
蔺照雪知道他要制止她。
她在他要说话前,就说声音闷闷的,很小声地道:
“我不会再伤人了。”
声音在丁焕花已经空落落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冷寂,也极为清楚。
李燕庸伸到一半的手僵住。
蔺照雪看着他,满眼全是乞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别把我当成个疯子?”
李燕庸以为她会哭,会闹,都做好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的准备了。
但是蔺照雪在服软。
这不正常。
李燕庸面色很难看:“别这样,这不像你。”
蔺照雪低着头,紧紧抱着宋剑,模样安静又温顺:
“我会乖顺听话,会不吵不闹。”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每次吵架,都是我闹脾气。”
“对不起啊李燕庸,对不起。”
“咱们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蔺照雪:“你喜欢我这样吗?我如果一直这样温顺,我们就可以不分开了吗?”
李燕庸一字一顿:“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李燕庸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以前特别淡漠平静的一个人,成日冷眼看着她发疯的一个人——
此刻看着她温顺的模样,竟然有了怒意。
他把蔺照雪生生从地上拽起来,让她站好,又认真地用很长的手指一点点给她拨开糊了满脸的发丝,露出原本甜美精神的五官。
最后细致地给她拍了拍沾在衣袍上的灰。
这才满意。
全程,蔺照雪都是出奇地顺从。
李燕庸面无表情:“你为什么不反抗?”
蔺照雪温笑着回他:“我都听你的。”
李燕庸看着蔺照雪的眼睛。
明明她是笑着的,眼瞳里的影子,都在证明她就是在看他。
但李燕庸却总觉着她的眼睛不在他身上,变得疏离。
他隐隐有预感,觉着自己在失去着什么。
这种不清不楚的朦胧感觉最让人恶心。
但他从来都不会相信这种没影的东西。
李燕庸烦躁感涌上眉头,嗓子里冷哼了一声。
甩了袖子就阔步离开了。
蔺照雪没有波澜地目送他离开。
只是安安静静的,沉默地低着头,看地上砖缝里生出的一朵野花,什么话都不说。
*
蔺照雪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她照旧和改了之后的脾气一样,事事顺从,不吵不闹。
似乎那天的强烈争吵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轨迹。
连邀约李燕庸,也没有再邀约,真的做到了绝对的安分守己,绝对不烦李燕庸。
她还找到了自己的事做,完全不缠着李燕庸了。
蔺照雪的日子,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竟然也诡异地安静了一段时间。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现在李府已经同她前些年嫁进来时截然不同了:
五年前,她需要小心侍奉一大家子,还要被舅父成日里使阴招。
握着管家权的她,且得管理各个心思玲珑的下人亲戚,盯着哪个偷懒,看着哪个做典型。
好不容易从外头卸下重担,回到自己的卧室屋子里。
可还是不能松懈分毫。
夫君的起居用具、自小脑子便生得聪明的儿子的早教,这是最主要的。
四季更迭,她的闲暇时间全部都给了夫君和儿子,天略有风动,她就怕风雪吹病了夫君,读错了一个字,又怕耽误了孩子。
全天都紧绷,一刻也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