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个“碗”(7)+番外
幸夷见状看向江英,接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将拔至一半的利剑退回剑鞘。
甘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瞬,他忽然手脚并用爬向江英,眼中含泪,字字清晰道:“大将军!不是我!害你的人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甘厉生怕江英不相信他,整个人匍匐在他面前,额头抵在地上,双手紧紧拽着江英的裙摆,痛苦地低吼:“真的不是我!”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
他不知道江英会不会信他,毕竟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甚至、甚至找不出来除他以外会对江英出手的第二个人。
虽然他一直都想把江英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却也是有贼心无贼胆,这件事真的不是……
“我知道不是你。”江英忽然道。
甘厉以为自己听岔了,匆忙抬头,“你说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
江英饶有耐心地重复了一句,“我知道不是你。”
甘厉这次确信了,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亦没有听错,可不知缘何,他竟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疑惑地仰望着江英,询问道:“为什么?你会信我?”
江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甘厉,就像在看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嘴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当真想知道?”
甘厉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当然想知道,因为对方既然敢这样相信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对方知道真正藏在暗处的敌人是谁。
可当他看到江英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漫延而上的丝丝缕缕的诡异时,他只觉心间一咯噔,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道仿若来自地狱般,恶鬼戏谑的腔调,“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
甘厉猛然睁大双眼,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在甘厉的耳朵里,像极了永不停熄的魔咒。
直到这一刻,甘厉才明白,他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他竟然会不自量力到想要将一个原本就处于地狱中的恶鬼,拖向地狱。
江英他,根本就是一个啖肉饮血的恶鬼!
第5章 她知道江英喜欢她!……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安静到只剩下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
甘厉压下心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五千黑甲军可是你亲自训练出来的,你真的舍得断掉自己的臂膀?”
若背后之人真是江英自己,那么甘厉便是彻底没了活路。
江英听罢却是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甘厉认为,即便是换做自己,也做不出来此等愚蠢之事,更遑论是算无遗策的江英呢,他下意识便道:“你不会。”
江英对此不置可否。
可甘厉却恍然明白过来,是啊,他怎么这么蠢,竟会蠢到觉得江英会亲手断掉自己的臂膀,“所以你早就将五千黑甲军掉了包?”
“他们现在在何处?”问出口后,甘厉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江英又怎么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么你的武功尽废也是假的?”
江英自始至终都微笑着,在暗黑地牢里,一袭白袍加身的他,宛若池塘中独居一隅的白莲,不沾一丝风雪,清俊温雅而又圣洁,和他阴暗的内心、狠辣的手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是这会儿,甘厉才发觉,江英初进来时,身上那丝怎么也甩不掉的病气,此时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为什么?”甘厉怎么也想不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一次,江英却格外好心地回了他,“你该知晓,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臣子们都是些什么下场。”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甘厉听罢,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咳出血来,不知是在笑自己的愚蠢,还是在笑江英的深谋远虑。
江英便就这么看着他,任由他笑。
幸夷则在一旁用内息逗弄着可怜的老鼠,除此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片刻后,甘厉终于停止了笑,他凝视着江英,仿佛已经准备好要迎接属于他的死亡,“江英啊江英,你这是想要卸下陛下的防备啊,你竟心机深沉至此,可笑我竟然会妄想与你争斗,真是可笑!”
江英对幸夷道:“去,将姑娘请进来。”
幸夷领命而去,偌大的地牢中便只剩下江英和甘厉。
被幸夷捉弄的那只老鼠,在没了桎梏后,很快便钻进犄角旮旯里,消失了。
江英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你么?”
甘厉自嘲一笑,“因为我不自量力要同你作对?”
江英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摆了摆,“是也不是。”
甘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江英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看不惯你的作风,看不惯你烧杀抢掠敌国百姓,更不喜你随意玷污女子,你不该折辱她们的。”
“呵。”甘厉闻言嗤笑一声,“难道你以为你就很高尚吗?”
“不不不。”江英则摇了摇头,“我可从未说过我高尚,亦从未说过自己就是个好人。”
二人说话间,听到有脚步声渐近,循声望去,便是幸夷带着一位容色姣好的少女徐徐行来。
待二人走得近了,甘厉看清少女容貌时,整颗心都沉了下去,“杳杳?你怎么会来这里?”
被叫做杳杳的女子听到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莹莹目光落到那人身上,期期艾艾唤了声:“父亲!”
在看到甘厉如此狼狈地摊在地上后,一双含着秋波的眼眸很快便盈满了泪水,纤瘦的肩膀微微颤动了起来,身影单薄一如寒冬里被风雪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梅花,美丽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