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后掰弯了黑莲花陛下(110)
阿丑不认得字,准确来说是不认得中原字,齐璟也不懂她在手上给自己画的字符,阿丑后来解释过一次,说那是老头交得她识字,她便以为所有人都学的这种字。
“老头说那是佤斛族的字,原来你们的中原字长这样啊。”阿丑举着纸一脸好奇,“这个字是什么?”
齐璟指了指地上的雪。
阿丑便在他手上也写了一个字,“这是我的雪,是不是简单多了?”
“齐璟。”他牵住阿丑的手写下这两个字,而后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你?你的名字?”阿丑感受着手里笔画的走势,“我忘了,太复杂了,也不认识,都是两个字的,不如还是叫你阿好吧,希望你好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齐璟听着只是好笑,但他一个哑巴也是不能发表什么意见的。
而赵无名,分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喜悦,被重视,被珍重的喜悦。
阿丑说话间趁他不注意便已经将面具拿开。
齐璟猝不及防,想躲避侧头,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除了他自己看不到,人人都能看到。他如今脸上疤痕遍布,是让人见了便能做噩梦的程度,他不想吓到别人。
“阿好,你猜我为什么叫做阿丑。我生下来就丑的很,阴阳脸大龅牙,秃头蒜鼻大小眼,你在我这里就是挺好看的了。”阿丑笑着安慰他:“我都敢去乱葬岗翻尸体了,胆子哪有那么小。”
“你确实胆大。”他想。
齐璟便侧过来一点,像个小孩一样,安静地靠在阿丑身边。
“阿好,你把我当娘亲了吗?”阿丑摸了摸他的头,很是关爱道:“要给你唱首童瑶哄你睡觉吗?”
齐瑾脸色一黑,抬头,摇头,过了一会又点头。阿丑不懂他想表达的更多意思,只知道那是否认了自己玩笑的话。
“好好好,我懂了。”阿丑其实不懂,但又总是在装懂,她觉得这只是无关寻常的小事,治好齐璟比什么都重要。
刘湘玉不知为何又能开口说话了,她认真道:“美丑不过皮囊一张,谁死了不是一捧黄土,人的骨头大差不差,埋在土里都要不过被虫蚁啃噬,何苦庸人自扰。”
赵无名知道这不是阿丑能说出来的话,他笑一声,几乎是从鼻子里轻嗤出来的一样。
他想:“小刘大人最是洒脱,只是这劝人的方法很是欠揍,若让齐璟听见了怕是会气的当场说话,他定会说‘虚伪至极,你高高在上佯装圣人劝我不要在意,那是因为你未能感同身受饮我之苦’”
刘湘玉捕捉到那声笑后倏然顿住,她的手指轻轻的,慢慢的抵在赵无名的眉间,顺着鼻梁滑至他的唇间,而后点了三下。
赵、无、名。
赵无名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第一次有了短暂的互动,在另一个似真似幻的世界里。
阿丑又继续说道:“真的,等你能看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从不骗人的。阿好,你的腿有知觉了吗?”
齐璟的胳膊用力,他尝试把腿抬起来,却总是感觉有东西在往下拉扯他,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站了起来,几乎是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失去了重力。
正当他以为自又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拖住了他。
阿丑拖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就说了,会好的,都会好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走路了。”
齐璟用力的点头,那是阿丑第一见他笑。
阿丑高兴的颤抖,她握住齐璟伤痕累累的手,灼热的眼泪烫伤了他的皮肤。
齐璟的心脏抽动颤粟,沉重的呼吸融化了发间的雪。
山中无甲子,人间岁月长。
转眼间已过十年,但对于赵无名和刘湘玉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加速的梦境,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两人暗生情愫,偏偏又在暗处负隅顽抗。
齐璟每日药浴针灸,双腿和手终于被治好了,现在看去倒跟常人无异。
他头戴斗笠,倚靠在树下,远远看去很像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赖了这么久还不打算走吗?”那老头平日里很少出门,他一改往日的疯癫,平静地像一座古钟:“阿丑出不了深山,你别想带走她。”
齐璟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我去哪?”
“三皇子,你不想要报仇吗,我把我的眼睛给你,你去杀了皇帝。”
齐璟一顿,半晌嗤笑一声,写道:“大人,山下人间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曲子,三年前。”
更多时候齐璟是交给阿丑来照顾的,自从他醒了之后便很少见到当初救他的神医,偶尔出现一次,这人也是抱着个酒瓶子胡言乱语,从来没清醒的时候。
真正让齐璟怀疑的是那老头吹得一首曲子,他在小时候听过。
索朗贡布。齐璟突然想到了他,佤斛族的导圣女的长老。这首曲子是佤斛族人都会吹的一首,所以齐璟当时便知晓了这人是佤斛族的,只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索朗。
两人的身份太过悬殊,阿丑说他之前是被佛门除名的罪僧,然而佤族不拜神佛,只信仰山灵。
齐璟幼时跟随齐临生去山上狩猎,曾被他丢弃于深山虎穴之中,当时是一位姿态潇洒的少年救了他,看上去不过十四五。
那时他身边的老人喊他索朗大人。
索朗的身份没有隐瞒多久,在齐隐看来太过好认,同样高超的医术,用药习惯以及熬药前对着山里刚升的太阳拜一拜。
阿丑絮絮叨叨说着她师父的这些习惯,正如同当年索朗救了他后的操作一模一样。那熬药的小童还说这是索朗大人的习惯,只有他才会跪拜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