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后掰弯了黑莲花陛下(12)
看来是心情不好,或许是遇到什么事了。
刘湘玉没有再问,回到了方才那个问题:“你是叫我不要与之撕破脸面,好找些证据吗?”
赵无名陪她坐下:“到底鲁莽了些。”
刘湘玉也不多说,笑道:“王安权忌讳聪明之人,我不在乎什么打草惊蛇,先前的谦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然王安权是定不肯叫我上公堂的。左右我这个芝麻小官也没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明日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做舆论战。”
“可你救不下那犯人还要做戏,刘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刘湘玉只觉得这人别扭,好像不高兴的时候总会刻意的来句公子。
“他活不到明天的,无名兄,我救不了他。”
刘湘玉长了一张很是冷清的脸,因此嘴角不含笑的时候便有种与世隔绝的孤高疏离。
她说这话时淡淡的,琉璃色的瞳孔平静无波澜,声音也理智漠然到了极点,仿佛再说一件稀疏平常的琐事,丝毫没有半点公堂上的愤怒坚毅。
赵无名忽然看不懂她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妄念。
赵无名所看到的刘湘玉不过是那一笔一墨看到的影子,或是慷慨的,喜悦的,风流的,憎恨的,无力的。
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
赵无名读了刘湘玉很多文章,他始终觉得眼前人应该是最鲜明热烈,风流不羁的才对,这样一丝不苟的刘湘玉活像个行将就木的假人。
微风吹起刘湘玉帽后面的两条丝带,她转了转指间的毛笔,一大片墨水牢牢印在了赵无名的袖口处。
墨色的印记渗透进赵无名的衣服中,他看向刘湘玉,她惊呼一声,双眼慢慢瞪大,脸色绯红,难得的,她有些尴尬。
倒是增添了几分生动。
赵无名眉眼低垂,修长苍白的指尖一抹就蹭上了一块墨色,他的手指在刘湘玉面前晃了晃,笑道:“玉郎这习惯新鲜的很。”
刘湘玉忘了这毛笔还有墨水,不长记性的后果的就是弄脏了人家的衣服,使得赵无名那本就破旧的衣服更是雪上加霜。
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看着这块印上去的污渍有些窘迫。
“抱歉,方才是我走神了,不若我再赔你一身衣裳吧。”
赵无名同她坐在一起,暖阳的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渐渐融合到一起,“我一直以为你和
诗中的一样。”
刘湘玉不喜欢他自视熟稔的语气,便下意识反驳:“你我相识不过几日。”
她实在担不起在他心中这么高的地位,赵无名这人看着精明聪慧为何偏偏甘愿被一叶障目了呢。
他也是不服气:“你的诗中……”
她坦白道:“赵兄,你何不亲自了解我,文学作品都是经过润色的。我可以写出《长乐赋》是因为我知晓什么样的讨喜,我做不到惟吾德馨四个字,当时名誉与我来说并不是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总在否定过去?”
第7章 东都傀影(七)这是我们苗疆的信物……
过时的刘湘玉聪明好胜,她当然知道如何做会讨喜,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喜欢什么。
她那时候走了捷径,写出了一篇她理想中的,天马行空的,完全符合这个时代的赋。
《长乐赋》一炮而红,接踵而至的夸赞完全在刘湘玉的预料中。
所以当她亲眼接触到一些事实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路走偏了,错的离谱,她被名誉二字蒙住了双眼,以至于和初心背道而驰。
所以刘湘玉不想被人提起自己过去写的文章,她宁愿有人指着鼻子骂自己失了文心,也不愿意别人再多对她夸赞一句。
“因为我在投机取巧,若是我那篇《寄友人阿满》的文章被他们看到,结果就是大逆不道。”
赵无名的每句夸赞和喜爱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讽刺。
刘湘玉垂眸,搓了搓手上的墨迹,毫不留情地打断赵无名,继续道:“无名兄,你得清楚我并非圣人,在这之前我想的是在家混吃等死就好,我当官也是因为私心想做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不能从一个人的文章中看出什么。”
刘湘玉的确大逆不道。
赵无名的老师王阁老说过一句话,从诗中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当时他将刘湘玉的诗作悉数奉上的时候老师只说了一句话:“质高洁,有灵气,理想致上,然慧极必伤,高傲易折。”
他当时问:“此人为官如何?”
“刘湘玉太过理想化,她更适合写诗,此人不适合官场。”
其实从刘湘玉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替冤者上告一事就足以看出,京都所设鼓几十年从未有人敲响过,赵无名身为皇帝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和代价。
天高皇帝远,底下的大臣们自有一套处理系统,这套系统延续了百年,赵无名暂时不能,也无法破坏他们。
不止赵淇风觉得刘湘玉是天方夜谭,赵无名也是,没有哪个人会傻到这种地步,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似戏言却又偏偏给出了承诺。
赵无名着实不满意刘湘玉的说法,他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孽的面容似冬日里的霜雪,以至于病容更了添几分苍白脆弱,心里更想看看她是如何解决东都县令一案。
刘湘玉何尝不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不欲再争执,问道:“玉郎口中那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又是什么?”
是《长乐赋》,那个她眼中河清海晏的理想国家。
是让女子读书、识字、为官,是正大光明的,而不是借用男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