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后掰弯了黑莲花陛下(148)
举国上下,所有人都觉得一国之母非赵瑶莫属。当年坊间皆是称赞帝后恩爱,数不清的话本戏折子以二人为原型。
帝后美满的故事至此结局方是圆满,至此所有的事情,都是刘湘玉在一些陈年旧话本上看到的。
她询问赵无名事实的真相,却听到他问自己:“那后来呢?”
“后来”
“你带我走吧,只要不是齐璟的地盘,哪里都行。”
牡丹轻声细语地打断他们,刘湘玉不得不分身去关注这二人说了什么。
巫岷心里不爽快,胸口闷闷的,像他最讨厌的夏伏天,那场暴雨将下不下的感觉。
“我真的不能再骗她了。”巫岷对自己说道,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只是因为她有孩子了,神女圣洁定然也会不高兴的。”
草木无心,天地最灵,本就不是那污浊的肉体凡胎能比拟的。
没错,就是这样。
便用傀术代替,若是成功了,不能将她带回去。
牡丹娘子的夫君是皇帝,万一害了南疆怎么办,带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巫岷说服自己的过程,更像是在想着如何说谎骗一骗刘安珩。自一年前发现牡丹有着和神女相似的面容后,他便已经动了心思。
可此前从未有哪一刻,他将眼前的人当成了一个鲜活的自主的生命,而非他的工具。
她缠着巫岷给他讲自己十五岁那年的情事,与他说什么是欢喜爱意,说了许久,她没由来地有些恼怒,便问他:“我漂亮吗?”
“看不出来。”
“你说齐璟为何突然不喜欢我了?”
巫岷被她缠的不行,便也问道:“那你为何还喜欢那个男人?”
牡丹罕见地沉默片刻,不止是清醒了还是醉的更厉害了,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也问道:“那我为何还会喜欢那个男人?”
夜色凉薄,牡丹似乎有些冷了,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滚到了树下,自言自语道:“齐璟快死了,但没有人知道他会死。”
巫岷一直没有听懂牡丹的话,刘湘玉也没有听到。
只有赵无名听懂了。
他接着道:“后来……”
登基大典上,帝后携手而归,赵瑶这个皇后没当上几天就传来赵家谋反的消息,之后便将赵氏一族诛杀干净,并将朝中求情者一律绞杀,齐临生变得疑神疑鬼,信奉长生修仙之术,更是不顾及已经怀了龙胎的赵瑶,将她打入大牢,执意处死。
曾经恩爱的帝后成了仇人,新帝是非不分,诛杀忠臣,手刃妻子,出了满门英雄的氏族成了逆贼,有不平者敢怒不敢言。
“她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当年钦天监算出她肚子里的是双生子,也只有赵瑶能剩下双生子。”
刘湘玉忘记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书上记载,钦天监言曰双星临世,食之可得道升仙,长生不老。帝大喜,遂广纳后宫,四处寻灵丹妙药,无果。问之,则答曰,温妃孕双星。
史书的后半段愈发清晰,刘湘玉喃喃出声:“然双星陨,后夭,食之无用也。帝大怒,遂处死温妃,困子取血,生啖其肉,帝曰,是为……是为……”
初读只觉得这段历史荒谬惹人发笑,世上竟有如此昏庸的人,然而当那个被困的小孩站在刘湘玉面前的时候,她才恍惚地感受到了胸口的那块地方,是难以抑制的抽痛。
她说不下去的话被人补充完整,“是为至纯至孝。”
赵无名温柔的嗓音中带着蛊惑,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任谁看了都要说上一句端方君子。
但朝中大臣对赵无名的评价从来不是什么君子,说书先生将他编排成罪孽深重的恶徒,说他克死母亲,又杀死父亲,最后踩着弟兄的骨血上位。
“当年,我母亲为了救我们,便寻了一名死婴,连同身边亲信芳菲姑姑谎称我的弟弟小瑾已经夭折,之后小瑾由芳菲姑姑在冷宫中带大。”
“龙脉一事错综复杂,我必须要亲自查找,所以便有了这瞒天过海的计划,小瑾替我坐镇皇宫,我和小风去查龙脉。”
赵无名没有说的是他在刻意培养齐瑾,因为当初那个预言,他活不过二十四岁,但他如今却拼了命的想活。
刘湘玉面色复杂,此刻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踌躇半天,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朝着赵无名跪下,行了一个极标准的礼。
“罪臣刘湘玉,有眼无珠,多次欺瞒,罪不可恕。”
她脑袋里混沌的很,第一时间想到的竟不是自己受了欺骗,猴子似的被耍了这么多天,而是赵无名在宫里该有多么举步维艰。
世人都晓得他是弑父登基,后又执意灭神杀佛,拆毁占星台,大量屠杀术士,朝中言其残暴嗜血的大有人在,对其不满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阳奉阴违,心有逆反者不在少数。
可他还将众人摆了一道,他一边查案,一边忧心宫中事宜,甚至在听到刘湘玉那番大胆的言论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落实。
在他们眼中,无论是纯还是孝,这二字都与赵无名不沾边。
刘湘玉一开始也如世人一样,觉得当今圣上是个腹内柔奸,冷血薄情的君主。
屋子里是觥筹交错的夜宴如白昼,钟鸣鼎食,满目琳琅,似人间仙境。外面是荒草丛生的庄稼地里颗粒无收,流民如行尸走肉,套着人皮的骷髅遍野成群,苦难被埋在地里。
她以为像齐璟那样的人,就应该是在屋子里的,刘湘玉曾对着他嗤之以鼻,厌恶他的愚蠢,更曾当着赵无名的面直呼齐璟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