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纳闷,一个个都身经百战,怎么那么胆小。后来想明白,他坐镇他们潜意识认为有了主心骨,主心骨突然倒了,很难不慌。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潜意识认为谁都会受伤反而不慌。
苏笑笑伸手。
“什么?”
“体检报告!”
张怀民把衣服夺走扔绳子上:“上面全是病毒。我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当天检查当天出结果。”不等她再问:“中午吃什么?”
“白菜炒年糕。一人一半?”
张怀民边洗手边问:“韩大姐叫小军背来的?”
苏笑笑点头:“我说那么重,下回别带了。小军说他偶尔也想吃。”
“他和团团不是明天才去学校?”
苏笑笑:“帮大勇收拾房间去了。大勇的岳父岳母说年轻人应该拼事业,头两年他俩想住哪儿住哪儿,有了孩子再跟老人住一块。”
“那刘家人够通情达理啊。”张怀民擦擦手,到厨房看到案板上只有一份年糕,年糕上有个荷包蛋,“你先吃,我再做一份。等一下帮我放调料。”
苏笑笑还没封炉子,炉火很旺,三分钟的事,就让他再做一份。
放调料的时候,张怀民见她挖的盐不禁说:“会不会有点少?”接着又问,“醋是不是有点多?怎么还要放酱油?放酱油会不会涩?”
苏笑笑给他个白眼,转身挤开他把年糕盛出来,再炒下去白菜就老了。随后把荷包蛋放上去,跟苏笑笑那份一模一样。张怀民夹一块苏笑笑的,又尝尝他的,稀奇:“怎么做的?竟然一样。小苏——”
“喊我什么?”苏笑笑瞪他。
张怀民把“同志”二字咽回去:“领导,领导,唯手熟尔?”
“你说呢?多少年了?”
张怀民掐指一算,感到惶恐:“二十二年?我今年五十了?”
“不然呢?人家夸一句张局年轻,真以为自己还三十岁?”苏笑笑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你这个年龄在上面确实是年轻人。”
张怀民想想上面那些领导,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对!正是奋斗的年龄。以后少提醒我五十了。”
苏笑笑朝他脸上捏一下。
张怀民攥住她的手:“干嘛?”
“看看硌不硌手!”
张怀民一阵无语:“我这是脸,不是老树皮。”
“赶紧吃吧,快凉了。”
外面太阳高照,室内有炉子,厨房里倒也不冷。可关键张怀民他没穿棉外套,身上除了秋衣就是羊毛衫。苏笑笑这么一说,他真觉着有点冷。
“喝什么?”
苏笑笑把案板底下
的暖瓶拉出来:“热水!”
“儿子不在家你真能凑合。”
苏笑笑:“给自己煎个荷包蛋还凑合?”
“凑合!晚上买只鸡,今天抽了五管血,需要好好补补。”
苏笑笑又不是没做过全身体检,当她不知道五管血几毫升啊。苏笑笑问:“要不要放红枣枸杞?”
“又不是坐月子。”
苏笑笑的年糕真要凉了,懒得同他打嘴仗。
午饭后张怀民拽着苏笑笑回房午睡。醒来后俩人一起去菜市场。走到一半张怀民停下。苏笑笑拉上口罩:“别跟我说买菜也能遇到嫌疑人。”
张怀民拉住她的手。
俩人都戴着手套,苏笑笑看看两层手套翻白眼。张怀民转过头正好看见:“你就这点不好。”
“今天才认识我?”
张怀民:“你可以不懂,我教你。”
“不是,无论部队还是单位都是男多女少,你这些小心思跟谁学的?”苏笑笑非常好奇。
张怀民:“天生的!你看老张多懂事,我像他。你呢,就像你爸,但凡他情商及格,赵大妈都不会嫌弃他软饭硬吃。幸好你是老爷子带大的,虽然情商不高,好在心地善良,所以你才能嫁给我。”
苏笑笑:“是不是要感谢你娶了我?”
“是的。”张怀民一本正经,说出来他自己忍不住笑了,拖着苏笑笑的手臂,“走了。”
苏笑笑朝他后脑勺翻个白眼,“就买鸡啊?”
“还没到菜市场,不要跟我提这些。”
苏笑笑下意识:“说什么?”看到暖暖的夕阳,仿佛嗅到春天的气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不错,有点长进。”这首古词张怀民恰好知道,“继续!”
苏笑笑朝他手臂上捏一下:“闲的!”
“不愿与我岁岁常相见?”
苏笑笑:“我是不愿你千岁!也不怕变成王八。”
张怀民笑出声,忽然笑容凝固。苏笑笑见状想问你又作什么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戴棉线帽的中年男子拎着一兜子菜从他们前面路口往东去。苏笑笑拍一下张怀民:“不是吧?”
张怀民没带枪,幸好路边有公用电话亭,“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电话。”
一分钟后,张怀民回来拉走苏笑笑,到南边路上就往东拐。苏笑笑不由得紧张,压低嗓子说:“我,我们跟上去啊?”
“没事的。”张怀民话音落下,一个老街坊跟张怀民打招呼。张怀民抢先说:“遛弯啊?”
苏笑笑看到东边的人回头看了一下,大概他俩的装束太家常,扫一眼就继续往前去。张怀民跟街坊胡乱扯几句就说他和苏笑笑去街上买点东西。街坊看着俩人手拉着手,估计今天都有时间就出来走走,买东西不过是顺便。街坊挺有眼力见儿,顺着他的话说:“您忙!”
张怀民等人走远就问:“往哪儿去了?”
苏笑笑:“东边筒子楼。那边这两年住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走两步能碰到三个人,在那边抓捕会不会伤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