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
祝今月忙道:“等等。”
着急去拦他,但浴室地板大约也有没冲洗干净的沐浴乳,祝今月脚下瞬间一滑。
沈清淮伸手去扶她时已经晚了一步。
祝今月人没摔倒,但是脚踝好像撇了下,疼得她直皱眉。
向来情绪稳定、八风不动的男人也跟着蹙了眉,脸上罕见有几分慌乱:“脚崴了?很疼吗?我看看。”
祝今月还没反应过来,沈清淮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去,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刚检查过洗手间所有开关,手指似乎被传递了金属的凉意,冰得祝今月轻轻一激灵。
她低下头,这个角度,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柔软的黑色发顶,密密长长的睫毛,和微微崩紧的侧脸线条。
记忆中好似也有过类似的画面。
应该是高二下学期的事。
那年,她原本是不打算回去过年的,怕触景伤情。
但她要是留在星南过年,姐姐和爷爷多半也会一起过来陪她,那样就只剩奶奶一个人在平城了,太孤单。
祝今月最终还在年前最后一天同父母一起回了平城。
到底是过年,家里阿姨早早买了年货,别墅里面贴了春联与福字,除夕夜照旧做了一大桌,看上去仍旧与往年一样热闹。
除了少了一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少了一个人,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
那年的春晚语言节目格外烂,没能逗笑家里任何一个人,最后还是祝景森说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大家来打牌。
家里从六个人变成五个人,原本能凑成两桌三人的斗地主牌局也凑不起来。
最后祝景森就说干脆教她玩点别的,于是她、爷爷、爸爸和妈妈四人凑了一桌,姐姐在旁边给她当指导。
她是未成年,有特权,输了不用给钱,赢了今晚的压岁钱翻倍。
玩了会儿牌,没关的电视里,用来当背景音的春晚开始了热热闹闹地过年倒数。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
从十数到零。
举国欢庆的那一瞬,家里好像还是安静的,随tຊ即手机各种铃声提示音先后响了起来。
祝今月回来后还用的星南那张电话卡,通共也没几个人知道号码,于是手机是几人中最安静的,卡点的祝福消息只有三条。
傅书语发了些插科打诨的内容。
曲薇是一条典型的祝福消息,东拼西凑了一堆祝福语。
还有一个人是短信发来的,依旧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沈清淮:【新年快乐】
牌桌暂时停了停,祝今月各给他们回了条新年祝福。
刚一发过去,傅书语和曲薇就都回了消息,令她意外的是,沈清淮也立即回了消息。
许是因为在春节假期,他难道有几分空闲与她闲聊。
沈清淮:【在干什么?】
祝今月拍了张牌桌的照片,给他发了条彩信过去。
祝今月:【在打牌】
沈清淮:【赢了吗】
祝今月:【那当然,等回去请你吃饭】
那晚的牌一直打到清晨,祝今月困倦至极后,才由姐姐陪着睡下。
祝今月没在平城待到新年出节,初七刚过,她就跟要重新开始上班的父母一起又去了星南。
到星南次日,祝今月约了曲薇出来请她吃饭,本想连沈清淮一起请,但一上午也没打通他电话。
下午出门后,她就直接拉着曲薇去了校外那家一杯奶茶。
还没开学,奶茶店不如上课日那般热闹。
但比起附近其他奶茶店,生意也算得上好。
只是在柜台里面的人却是个陌生面孔。
沈清淮不在。
到了半下午,祝今月才收到他回过来的消息,说是白天一直陪妈妈在医院复查,晚上要继续去那个小孩家里给他上课。
那顿饭到底也没有请成。
再见面已经是寒假结束。
星南一中高二下学期就已经要开始提前学习高三的内容,课业比上学期更重。
沈清淮因而看上去也远比上学期更忙。
祝今月有时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到了二月份,星南的温度依旧没升上来,但到底不如前两个月那般冷,祝今月多少也有点适应南方这湿冷的冬季,下午课后时而会同曲薇出去吃饭。
那天星南下了一整天的雨,下午临下课前才停。
祝今月课后跟曲薇一起去了校外一家稍远的饭店吃饭。
回来时,曲薇又拉着她买了烤红薯。
祝今月运气好,挑到的是一个黄得流油的蜜薯,又甜又润。
那时星南许多街道地面上都铺着红白相间的方块小地砖,砖块松了软了有时也难以发现,像小时候家里旧电脑里的扫雷游戏,运气不好就会踩一脚水。
祝今月那天的运气大概在挑红薯时用光,正好成了那个被选中的非酋倒霉蛋。
那天雨又刚停,她一脚踩上去的时候,砖块里的水十分充沛,她新换上的小白鞋被灰污的脏水瞬间染了色。
而比新鞋被弄脏更痛苦的是,那一堆污水全顺着缝隙钻进了鞋里,洇透袜子,冻得人透心凉。
祝今月差点没哭出来。
曲薇察觉到她忽然停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怎么了?”
祝今月指指脏兮兮的鞋。
“哎呀你的新鞋。”曲薇一脸可惜,“应该还能洗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