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淮这时又继续问她:“要不要再喝点水?”
祝今月轻轻“嗯”了声。
沈清淮很快拿了水和退烧贴过来。
祝今月从床上坐起,刚想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水杯,杯沿就已经被他喂至嘴边。
祝今月心里那股酸涩还没褪完,就也没开口拒绝,由着他喂自己喝完大半杯水。
随即沈清淮又拆了退烧贴给她贴上。
她全程手指头都没用动一下。
贴好退烧贴,祝今月重新坐下,偏头看向旁边同样也重新在床边座椅坐下的人:“我烧都退了,你去旁边客房睡吧。”
“我还是继续守着吧。”男人脸上似乎犹有担心,“万一还有反复也方便一点。”
明知道已经没什么大事,却始终放心不下——这种情绪,祝今月近两个月一直在反复体会。
因而她也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服,或者搬个小沙发过来躺一下?”
“暂时不冷,沙发也不用,这样坐着就行——”沈清淮停顿一下,目光轻落在她脸上,“正好还能看着你。”
祝今月至今还不太习惯他这种猝不及防的直球。
她脸又热起来,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声音闷在被子里:“生病了有什么好看的。”
还贴着一个滑稽的退烧贴。
肯定丑死了。
沈清淮笑:“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可爱。
祝今月瞬间又把被子往上一扯,这下整张脸都遮住了。
沈清淮似乎又笑了声:“你这样不闷吗?”
祝今月红着脸:“你管我啊。”
光线忽然暗下来,似乎是他把顶灯又关了,房间里一下又只剩小夜灯那一束浅浅的光,男人声音隔着被子传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轻而温柔。
“好了,我暂时不看你,别闷着自己。”
祝今月:“……?”
什么叫暂时不看她?
但这样确实挺闷的,尤其是她鼻子还半堵着并不通畅,祝今月又把被子拉下来,眼睛闭上不看他。
“我要睡了。”
沈清淮轻笑:“睡吧。”
许是旁边坐着的人太令人安心,又或者药效还没散全,祝今月很快又沉沉进入睡眠。
这次没再做梦。
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阳光从窗帘中滤进来,一睁眼就有明亮感。
祝今月下意识侧了下头,但床边座椅却是空的,以为一眼tຊ就能看见的人不在房间里。
她心里跟着一空。
但失落的情绪还来不急酝酿,房门就被推开,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还是昨天那一身黑白运动服,想来是守了一夜也没来得及换洗。
祝今月感觉自己病中可能有点粘人,她居然闷声闷气问了句:“你去哪啦?”
“给你熬了点粥,刚去看了眼。”沈清淮垂眸看她,“头还晕吗?”
祝今月摇摇头:“什么粥啊?”
“鸡丝粥。”他微微弓下腰,探手拿起耳温枪,又给她量了三次体温,“36度5,烧退了,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祝今月又摇了下头。
“那饿不饿?”沈清淮低声问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他不说还好,一说祝今月只觉自己好像真有点饿了,她抿抿唇:“但是洗漱用品都在我那边。”
沈清淮:“早上让酒店给你送了套新的过来了。”
祝今月:“……”
这个人……
有时候真的细致到让人无法不动容。
洗漱完,祝今月出去客厅时,男人已经帮她盛好粥,连椅子都已经帮她拉开。
碗里的粥还冒着腾腾热气,鸡丝细长,米粒雪白,还配了些翠绿的青菜碎,卖相极漂亮。
祝今月坐下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熟悉,又紧跟着喝了第二口,才有些确定。
她抬眸看对面的人:“我爷爷做手术那天的粥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沈清淮说,“那天时间不够,让一个家政阿姨帮忙熬的。”
祝今月疑惑眨眼:“那怎么味道这么像?”
沈清淮:“看你喜欢,就问阿姨要了菜谱。”
祝今月刚差点还以为自己味觉出了差错,她定定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所以你那时候就已经对我居心不良了是吧?”
沈清淮轻轻扬眉:“这叫居心不良吗?”
“怎么不叫。”祝今月控诉道,“你还骗我抱着你哭。”
沈清淮目光在自己那侧肩膀落了下,意味深长看她眼,不知是像往常一样事事顺她意思,还是“供认不讳”:“那就算是居心不良吧。”
祝今月:“……”
亏她当时还觉得他是出于友情,特意过来安慰她的,她还以为那个拥抱单纯得不能再单纯。
祝今月低头继续喝粥,不想再搭理他了。
直到过了片刻,听见沈清淮轻声问她:“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祝今月动作一顿。
这时才想起他们好像又快要分开了。
某种可以明确称之为不舍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明天下午两点,你是今天走吗?”
“今天不走。”沈清淮抬眸看她,用平静的征询的语气问道,“我明天送你去英国,再在那边转机回去?”
?
送她去哪?
祝今月差点没拿稳勺子:“你疯啦?”
沈清淮笑了声,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好像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