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冬天(101)

顾栩冬微笑着，说：“我们几个认识很多年了。方悄对张扬的心思，你一个后来的都能察觉到，其他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暗恋，从来都是一场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其实漏洞百出的秘密。

方悄的喜欢，张扬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承认，所以才会骗自己说那是友情。

只不过自欺欺人这种事，骗着骗着久了自己也就信了。

所以无论有没有唐栗的出现，方悄的少女心事，都不会开花结果的。

真是遗憾又令人难过啊。

如果方悄不喜欢张扬就好了。林安燃想，可是那样的话，方悄也就不是现在的方悄，张扬也不是现在的张扬了。

喜欢，是日积月累的因果。

“别多想了。”顾栩冬见她担担心，手放她头上轻轻拍了下安慰说：“安心准备考试，剩下的就等考完试再说，放心，方悄会好起来的。”

“嗯。”安燃嘴上应着，但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顾栩冬弯下腰，身子微微前倾歪头哄她说：“你不是还要超过我成为年级第一吗？这么沮丧，还怎么超过我呀？”

说起来，这还是林安燃刚转学来不久时朝顾栩冬丢下的狠话呢。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安燃总算笑了下，说：“那你可要努力了，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让着你了。”

顾栩冬说：“随时欢迎挑战。”

关于第一名之争，两个人真的谁也不是说说而已。

考试前几天，回家后他们还会继续一起复习。顾栩冬家客厅桌子上铺满了各种试卷，两个人对面安静坐着，常常一学就学到了后半夜。

有次安燃困了，但抬头看顾栩冬还在一脸认真的解题，自己也就只想趴在桌上眯一小会儿，结果人醒来时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睡着了。

顾栩冬倒是没在身边，他是在客厅就着沙发睡下了。

明明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林安燃看着顾栩冬睡梦中难得放松下来的脸庞想，他好像从来不会在她睡着或者不清醒的时候做什么。

哪怕他知道她不会生气，但有些事情，一定要两个人都同意才

行。

期末考试结束这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感慨。

终于熬到了寒假，也意味着再过几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以及，随着冬天的即将结束，他们离着毕业的日子也就越来越更近了。

几个人走在去面馆的路上，听着身边学生说说笑笑的声音，林安燃突然有些恍惚，然后走着走着就拉住了顾栩冬的衣角，小声说：“顾栩冬，我们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吧。”

顾栩冬停下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但还是认真反问道：“你想去？”

“嗯。”林安燃认真点头。

顾栩冬笑着说：“好，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遇到她之前，顾栩冬能想到的就只有离开，离开满县，离开这片寒冷又孤独的土地。

可是离开就只是离开，离开之后要去哪里，他不知道哪里才应该是他的目的地。

现在，顾栩冬有答案了。

以后林安燃在哪里，他就去哪里。

我们一起往前走，我们去春天里。

也是这天，张扬跟唐栗表白了。

晚上的饭局吃得很尴尬，尽管每个人都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装作就像欢迎任何一个新朋友一样热情欢迎唐栗。但，方悄还是第一次喝了酒，喝到两颊微红，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她都还没有忘记要保持礼貌友好的微笑。

“唐栗，你真漂亮。”方悄笑着说。

唐栗明媚又大方地回应：“谢谢！”

方悄又笑着说：“我真羡慕你……羡慕你漂亮。”

你看，暗恋的人即便醉意模糊，也会清醒克制不让自己袒露一点不应该有点的醋意。

因为她比谁都知道，自己没资格。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一群人吃完饭后又热热闹闹跟着张扬去了盘春江。

这晚盘春江的风不像他们上次来时那样锋利，而是多了青春的悸动柔情。

张扬准备了烟花，依次摆开点燃后又很快退回到人群中对着星空大喊说：“唐栗，我喜欢你！”

烟火璀璨，盖过了少年忐忑不安的心跳，也藏住了少女心碎的声音。

方悄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看到唐栗在张扬脸上亲了一口。

炽热，直接。

是她永远都做不到的勇敢。

我们总是小心翼翼追着喜欢的那个人走，结果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也是被阳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的那个，也忘了回头看，或许身后也有着同样喜欢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这晚方悄回头，她就会发现刘烨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追随着她。

他也在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感情可真难啊。林安燃仰头望向漫天散开的烟火，心想如果人人都能得偿所愿就好了，可现实又总是那么多的阴错阳差。

幸运的是，漫天烟花下，顾栩冬拉住了她的手。

命运不曾垂帘过他们，却又给了他们此生最大的幸运。

她从遥远的南方来到这里，就好像只是为了遇到这个从没离开过北方的少年，而他之所以一直在这里，也是为了等她来。

烟花散尽，几个人或开心或失落地各怀心事说了再见。

等到张扬和唐栗走远以后，安燃又转身大步朝方悄追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说：“你还愿意和我聊聊吗？”

那天从小卖部出来以后，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说过话了。

安燃不确定方悄还愿不愿意跟她做朋友，所以此刻声音听上去紧张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