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12)
事发过后,警方很快定位到了一名嫌疑人,路原的父母所经营的公司,此嫌疑人曾是高管,后因贪污违纪被开除,还坐了几年牢,出来后一直怀恨在心。犯人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现场也有匹配的毛发与指纹,很快就判了死刑。
路原却没法接受这个交付。
原因是行刑前她去过一趟监狱,提出让此嫌疑人在草稿纸上画一朵花。
画完后,路原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替死鬼,就算是他动的手,背后也一定另有主谋。
原因很简单,嫌疑人没有画出她想看到的东西,那朵花明显不是出自他的手。
每个人的绘画习惯都不一样,就像小的时候美术课上老师让画云朵,大多数人都会把云朵画得像枕头,但即使都像枕头,饱满程度、形状也不尽相同。
那张卡片上的手绘太阳花变成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她的脑子里,凶手留下的线索是戏谑,是挑衅,是断定她无法得知真相的嘲讽。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七年,路原二十五岁,已经完成学业,成了一名自由摄影师,在全国各地跑动,寻找相关线索。
每见到一个人,她都会想方设法让对方给自己画一朵小花。
有些人答应,但更多的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这种太阳花,所有人都会画,真要找的话,每个小孩子都是嫌疑对象。
直到一个月前,路原在网上看见那则古宅拍卖招募摄影师的消息,发布者头像所用的图片,正是那朵手绘太阳花。
不会看错的,笔锋粗细,落笔走向,甚至是每朵花瓣的间隔大小,路原都仔细对照了,头像上的图案,与多年前路原收到那张卡片上的如出一辙。
那一刻路原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又回到收快递的那个早上。
她联系到发布人,也就是那位霍先生,接下了这笔拍摄订单。
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与霍先生沟通的机会,对方却表示一切条款与交易都在接单平台上进行,其余联系方式一概不给。
路原在短短十来句的工作交接流程中,尝试用一切角度开启话题,看能否与他展开工作以外的闲聊,他却一条都没有回应。
最后只发了一句话。
“拍摄日,我在天鹅湾,有事现场沟通。”
这句话成了一根胡萝卜,吊在路原脑袋前面,驱使她不顾一切来到天鹅湾。
来之前她查了万全的资料,将网络上所有能够了解到的有关霍家的离奇事件全都看了一遍。
上世纪末,显赫一方的霍家,斑驳陆离的晚宴,八人惨死其中,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当然也害怕,害怕会有来无回。
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抵达的。
只要能见到霍先生,有机会得到更多相关信息,路原什么都愿意做。
可直到枪声响起,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所有人注视下一点一滴流失,路原都没有等到霍先生的出现。
……
天鹅湾内此刻寂静一片。
大块头身下的血不断往外淌,渗透进地板缝隙之中,流淌至路原脚下,将那些破碎的红宝石碎片裹挟进怀抱。
红色与红色融为一体。
杀人犯手中枪支落地,他转头看向路原,或者说是看向路原脚边的宝石碎片,眼中迸发出贪婪的火焰。
潘达向路原扑过来,跪地疯捡那些宝石,不顾双手沾满了鲜血。
这也传递出一个信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石头是真的!
“我草!”李德好反应过来,也冲上来抢。
没有人在意体温正在逐渐流失的王演,那些被他鲜血所浸泡的宝石碎片,落入恶魔手心。
恍惚中,路原听见耳边响起时钟指针“咔哒”一声。
“咚——咚——咚——”
八点整,大厅钟声响起。
起初,这钟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一个纤长的身影,悄然无息出现在红色舞台前。
它缓缓走下楼梯。
“啊——”
白絮阳抬头,尖叫划破夜空。
它渐渐靠近,苍白面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缓缓转动,俯视乱作一团的人们。
婉转如黄鹂的声线在大厅中响起。
“以血浸血……我这是……被看见了?”它喃喃道。
命运的转变悄然来临,生锈多年的齿轮终究还是被拨动。
几双沾血的手停住动作,抬起头,皆是目瞪口呆。
在这种情况下,路原不知为何,下意识第一反应,是鬼使神差瞥了眼那舞台。
舞台上,穿异域服装的木偶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排新的木偶小人取而代之,神态、姿势各异,从左往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正好是八个。
……
没关紧的窗户吹进一阵阴风。
场面狼藉,每个人手上都沾着血,惨死的大块头司机,肤色随着时间流逝变得青黑。
女鬼的面容在顶灯摇晃下忽明忽暗,五官逐渐清晰。
清冷,标致,唇色浅淡,典型的东方美人。
却穿着那件极其华丽的银黑长裙,异域风情,上面点缀无数羽毛、蝴蝶及银线绣制而成的图纹,十分违和,就像一只孱弱的白粉蝶被塞进一副珠光宝气的相框。
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如何出现的,但它此刻就站在大厅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是幻觉。
“我草,有鬼啊,有鬼!”李德好手脚并用,狼狈在地上爬。
“爸爸,我害怕……”罗楠无助地往罗子昏怀里钻,罗子昏连连后退,同时不忘拍摄,罗楠
只能紧紧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