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63)
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一大群人不见了。
“叔叔,阿姨?哥哥?小原?”
她试探地叫着他们的名字。
往回走了几步,熟悉的几个身影站在贩卖冰淇淋的小摊前面,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女孩幸福地笑着,旁边的男孩低头温柔地注视着她,周阿姨和路叔叔面对面说着话。
“我……我想要一个草莓味的。”
女孩说。
几人回过头,眼神突然变得冷漠,周洛青语气冰冷。
“你是谁?”
场景变换,女孩猛然抽离,女人双眼无神地蜷缩在房间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玩偶兔,电视机里播放着吵闹的综艺,阳台上的花都枯萎了。
女孩手中捧着一杯热牛奶,她敲了敲门,“妈妈?”
女人口中喃喃低语着什么,她转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而后继续直视前方,手缓慢地抚摸那只玩偶的头。
女孩回到房间,望着镜中自己的脸,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脸,她忽然抬起手,“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自己?
再抬起头,已经是满脸泪水。
她像过去十几年内习惯所做的那样,迅速拾整好情绪,拦住那头失控的怪兽,不让它跑出来,她从抽屉中拿出一只黑色的眼线笔,对照右半边脸那颗痣的位置,在眼睛下方点下一笔。
房门突然被打开,黎应别站在门口,女孩回头,他错愕,“你……”
女孩脸上露出一个欢欣的微笑。
“哥哥,从今天起,我就是小原了。”
……
脖颈间一阵剧痛,路原从昏迷中醒来。
顶上是滋啦作响的白炽灯,外面的风好像要把墙壁吹垮,壁炉中生着火,皮肤所紧贴的,是干燥温暖的白色棉被,一张熟悉的脸带着担忧的表情出现在视线中。
下一秒,她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鼻尖萦绕是他身上独特的无花果叶清香,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能体会到这样的触碰了。
但紧接着,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入,湖水、天鹅湾、木偶人、满月夫人、雨夜中突然出现的身影、审判桌、控诉词、自己滚落的头、还有……黎应别那双灰色阴郁的眼睛。
路原猛地将他推开,摸着自己的脖子,光滑一片,什么也没有,但疼痛还在持续。
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是无限的惊恐,黎应别的眼睛红了,睫毛氤氲着水汽,他不死心地将路原再次拥入
怀中,冰凉英挺的鼻尖摩挲她温热的皮肤,低声道,“对不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路原再次将他推开,刚才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生怕自己会再度掉入那样的陷阱,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她没有办法信任眼前的人。
“我不是死了吗?”
“你没有死,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黎应别说。
“我现在不在天鹅湾了吗?”
“还在天鹅湾的范围内,但这里远离那栋房子,他们发现不了你。”
“我有点懵。”路原摸着自己的头,“为什么你会出现?还有……”
她想起圆桌上黎应别的说辞,忽然变得愤怒,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污蔑我,你想让我死。”
路原那一巴掌不轻,但黎应别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将手贴在她脖子上。
“你听我说,小原,我刚才必须那么做,我必须让处决进行,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你真的死了,你才可以从这场游戏里逃出去,今天是第二天,再拖下去,就没有人能够离开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路原皱眉,“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说一堆话,现在又做出一副都是为了我的样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刚才在审判桌上说的那些,你知道我多不想听见吗?就算你想让他们恨我,也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而不是戳我痛楚。”
“我必须说实话。”黎应别难过地说,“你不知道,天鹅湾有一个人,知道我们的家庭状况,知道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如果我撒谎,她会发现,并由此推测出我真实的目的是袒护你。”
“是谁?”
黎应别咽了口唾沫,仅仅只是说出这个名字,似乎都会令他不适。
“蕾拉。”
第26章 Day2.胚胎她喜欢拥抱同类。(捉……
在路原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两种。
那些在鲜花和祝福中长大的小孩,就像海里的漩涡。
她们生来便吸引目光,受尽偏爱,只要开心地露出笑容,优雅走在被精心铺设的大路上,就能换来掌声与注视。
言辞经过大人的反复雕琢,被灌输无数遍的智慧转换成了所谓的天赋,轻易就能鼓舞和吸引旁人,吸引人群形成潮汐绕着他们旋转。
而那些生长在阴影和夹缝里,情绪无处释放,低着头数着地砖的小孩,长大以后会成为绵软的海水,她们蜷缩在世界的边缘,朝那些欢腾有力的漩涡靠拢。
渴望上帝过多向其倾斜的阳光,可以照到自己身上一点点。
从路原十四岁认识黎应别开始,她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同属于后者,她们都是自觉追逐漩涡的,寻求归属和庇佑的海水。
她喜欢拥抱同类。
听到蕾拉这个名字从黎应别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路原感到有些意外,但没有太多。
她对蕾拉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从她抵达天鹅湾的第一刻起,她就觉得这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身上有种邪恶的气质,即便她对自己总是笑脸相迎,也还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能感受到蕾拉身上带着某种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