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93)
“路原,你住的不是富翁的房间吗?要不再里里外外搜一遍吧。”白絮阳提议。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也提醒了路原,众人被困在天鹅湾这么久,其实从未里里外外搜寻过这栋屋子,找藏品那天,路原、白絮阳以及蕾拉本来打算上四楼看看,但被一道锁,以及路原房间里的突发勒索事件阻碍了行动。
于是大家商量好,等天亮后,再里里外外将房子仔细搜查一遍。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这个夜晚不太冷,罗楠和白絮阳睡床,黎应别和潘达从隔壁房间搬来厚厚的被褥,铺在壁炉和窗户中间的地板上。
路原睡在靠壁炉的地方,炭火劈啪作响,像许久没有人气的被褥中的潮意驱散,尽管如此,还是很难让人觉得舒服,路原总觉得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可如果不盖被子,又会觉得冷。
这些年她风餐露宿,一个人走过许多地方,什么样的环境都待过,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一切地方,但天鹅湾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路原可以感受到后背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投来,但她不想转过去与他对视。
“冷吗?”那个声音说。
“不冷。”路原小声说,“有点好笑,好像在上幼儿园。”
“幼儿园是什么?”
路原:“……”
她才想起来,黎应别整整十岁前都没有进入过任何人类集体。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提起自己悲惨的童年,来获取自己的同情,就算他没上过幼儿园,可现在也已经在社会里生活过那么久了,不信他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
路原无法入睡,脑中想起那本灰色的仆人日记。
她并非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日记里面提到一个怀孕的女人,以及四楼的房间。
从日记中透露的信息来看,那个女人是个苦命的仆人,在主人家做工时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结合日期来看,一九九二年,是天鹅湾命案发生的前一年,假如她在那个时候怀孕,且顺利生下一个小孩……
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是蕾拉或者黎应别其中一个人的母亲。
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双胞胎。
黎应别说过,他和蕾拉童年被困在天鹅湾期间,蕾拉是有一个父亲的,且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黎应别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
册子就放在他“母亲”的休息室抽屉里,假如他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十年,那么他没有理由没翻到过这本日记。
黎应别的地铺铺在她旁边,但路原刻意保持了距离,维持一个姿势久了难免不舒服,路原浅浅翻身,看见黎应别躺在身边,睡姿工整,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像是预备下葬。
橘红色的火光悦动着照亮他的侧脸,路原看着他的睫毛,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脑中完全被那些诡异的事情占据,竟也渐渐有了些困意。
忽然,一道水牛似的鼾声响起,划破了这浓厚的夜。
白絮阳腾地坐起来,披头散发,无助地看着房间里其他人。
潘达四平八稳躺在地板上,嘴巴半张着,睡得很沉。
“怎么会有人打这么响的呼噜……”蕾拉扶额,“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好了,我看今晚也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了,在这里根本睡不着。”
“潘叔,潘叔。”白絮阳坐在床上,伸出脚轻轻踢了下窗边的潘达,他隆起的肚子像一座小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原好像看见被褥下他的肚子以一种微妙的幅度蠕动了一下。
“潘叔!”白絮阳对着他喊,“你把大家吵得都睡不着觉了。”
潘达终于有所反应,他翻了个身,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句梦话,醒了一点但没完全醒,所幸鼾声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呼吸声。
但鼾声退去后,房间里所有还醒着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咯吱咯吱声。
“有老鼠?”路原警觉地望向周围。
“哪里有老鼠?”罗楠揉着眼睛,小孩子睡眠深,他刚才已经睡着了好一会儿。
“不对。”白絮阳左顾右盼,“声音好像是从……”
她猛地扭头,惊恐地看着潘达的肚子。
“你们听,声音是不是从潘叔身上发出来的?”
她又想起那个荒诞而血腥的幻境,见证过所有人死亡的她,无比恐惧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他磨牙?”蕾拉皱着眉,“压力大成这样?”
“这好像不是磨牙的声音。”黎应别说。
的确不像,那声音像是一把涂过油的刷子在木面上游走,又像是一块湿润的木头插进雨后的泥土地里。
伴随着心跳般的起伏韵律,从潘达那不自然起伏蠕动的大肚子里传来。
“咯吱,咯吱——”
“咕叽,咕叽——”
第40章 Day4.杠杆和齿轮还记得吗,你不……
潘达醒后有些茫然,还带着刚醒的愠怒,刚要发燥,自己也注意到了那响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像看着一坨陌生的死肉。
那声音还在继续。
“食材不新鲜了,这几天都有点闹肚子。”他口吻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反而让人觉得似乎在掩饰些什么。
“闹肚子是这个动静?”蕾拉挑眉道,“肚子里的屎成人形了?”
所有人:“……”
路原不合时宜地笑了,黎应别看了她一眼,嘴角抽搐。
蕾拉经常能够面不改色语出惊人,轻而易举把恐怖的气氛解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