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65)
大家不忍心看他继续消沉,但没有人脉关系也帮不上什么忙,力所能及的事也不过是叫他出来吃个饭唱个歌解解闷。
局是徐明组的,钱是江池出的,来吃饭的都是平常玩得最好的几个,一桌子也没凑够十个人。
地点定在一家知名本帮菜馆,几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就常来。
赵樾还没到场,没人动筷子。徐明看见江池坐在椅子上发呆问他是不是跟周念吹了,江池回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他又贱嗖地说‘忘了,你俩都没好上’。
江池也是烦了他,语气里除了嫌厌多少透着点无奈。
“你不说话会死啊?”
“会死。”
徐明用手在嘴巴前比了个‘闭嘴’又开合的拉扯动作。
“来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江池知道这人嘴里没好话,也猜到了他想说点什么,将头偏向别侧。
“不想听。”
“由不得你!”
徐明把椅子一抽,坐到他另一侧。
刚准备一一分析,就看包厢门被打开。
“阿樾,你可终于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所有人出奇一致的看了过去。
赵樾剃了个一平头,刺刺的硬短发很不规整,一块深一块浅,看样子像自己剃的。他以前爱臭美穿衣考究,头发都是摸了发蜡做过造型的。可现在却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眼里没有半点儿光芒。也是,眼下的情况谁还有心思倒饬自己。
他这情况,大家也不敢放肆吃喝,动筷的速度放慢了几倍。
徐明夹了一块鱼肚腩放在赵樾碗里,他说:“知道你爱吃海鲜,阿池给你点了一桌子海鲜。”
自上次跟周念起冲突后,赵樾对江池意见很大,两人私下没了来往。徐明怕两人关系疏远,总有意无意地在对方面前提及彼此。
没想,赵樾把鱼肉扔了出去,直直甩在地上,他牵动唇角,似笑非笑:“腥。”
顷刻,桌上没了动静。
江池知道他心情不爽,也没计较,自顾自喝了点酒。
徐明变着法讨好:“不爱吃鱼是吧,那吃点虾呗。”
他又用勺子舀了一勺虾仁,还没等他倾勺,碗就被赵樾反扣在桌上。那勺虾仁没地落脚,最终进了徐明嘴里。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赵樾不是来吃饭的,是来甩脸子的。
江池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口袋空空,他没拿烟,转头问徐明要:“给根烟。”
徐明摸着口袋说:“你不是在戒烟吗?”
江池忍得难受,眉头皱作一团:“就闻闻。”
徐明把烟扔给他说:“戒了也得吸二手的,戒不了就算了,别为难自己。”
江池拿着烟闻了闻,不闻还好,一闻烟瘾就愈发重了,他把烟放进口袋转而喝了口酒,酒味微苦,回味甘甜,稍稍消解掉一点瘾头。
赵樾还晾在一头,徐明一脸讨好的挨了过去,他把烟也给赵樾拿了一支,笑说:“阿樾来一支。”
赵樾斜眼看烟,没拒绝。
徐明看有戏,靠过来给他点火:“还是你,不像阿池,不知道发什么毛病,最近居然学人家戒烟了。”
赵樾冷冷‘哼’了声。
之后饭桌气氛还算融洽,赵樾没动筷但也没给谁脸色看,闷声不响的坐着,偶尔有人关心他也会敷衍地笑。
酒过三巡,话题慢慢从日常生活延伸到荤段子,中间有人提了嘴老薛的相好小艾,说她傍上了有钱人,转头就把老薛踢了。
徐明本来就看不上她,所以没觉得惊讶,只可惜了老薛一腔深情终错付。
“眼盲,得治。看上谁不好看上舞厅里女人,小艾小艾,她全名是什么老薛都不知道吧。”
赵樾听着忽地一笑,冲着江池那头吐了个烟圈道:“眼瞎的又不止老薛一个。”
他意有所指,众人看向江池,江池没理会,夹了筷子菜,埋头吃了口饭。
“缩头乌龟。”
赵樾最受不了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蛰伏在心头的怨气瞬间被点燃,他朝外‘呸’了声把烟头扔向江池。
江池没躲,烟头砸在他手臂上,顺势落在裤子上,在牛仔裤上烫了个洞后才掉落在地。
宋佳月立马跳脚:“赵樾,你别太过分了。”
赵樾暴跳如雷:“我过分?我被他女人弄退学了!我过分吗?”
江池紧了紧拳头,面无表情地质问:“没凭没据,你凭什么说是她弄的。”
“好,你要证据是吧。”
赵樾从裤袋里掏出一直录音笔,开机后把声音调至最大,点开录音。
“你好,这里是梧桐街道派出所,请讲。”
“你好,我要举报,东新路三十二号,如意客栈,有人**|**。”
周念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认得,更别说是江池。
赵樾把录音笔重重地甩在江池身上,冷笑道:“没话说了吧。”
事实摆在面前,江池无话可说,他把刚才的烟夹在手里,又伸手问徐明要打火机。
“这事是周念做的不对。”
徐明边给他点火边说:“那阿池不也蒙在鼓里吗?他哪儿知道周念这人后路都不给人留的。”
江池吸了口烟,浓烟入肺,许久不见有烟吐出。仅是吸了一口,他把烟掐灭,倒了杯酒,走到赵樾面前。
“我替她向你道歉。”
赵樾显然不买账,边说变笑。
“你有病吧,江池,我是被学校开除了。我读了十年书到头来可能连高中文凭都拿不到。你一句道歉就完事儿了?”
江池提了口气,骤然叹出。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