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2)

经纪人松菲，将与橘子台台长的会面安排在这里，下足了血本。

如果可以让松菲选，她是决不情愿，将临时的会面安排在臻味轩的。光是调换到臻味轩的包间，就花费了松菲不少的人情。

但，橘子台台长的日程表满满当当，就只有晚餐前有点空余时间。松菲费尽心思搞到臻味轩的包厢，也是为了便利台长的行程安排。

橘子台的台长曾韫素，今晚在臻味轩有个饭局。

“几点了？”孟念青大步走出地铁站，头也不回地问道。

“七点零五！”助理气喘吁吁地答道，脚步却慢了下来，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孟念青微微蹙眉，干脆伸手接过助理手里的行李箱，自己拖着往前跑：“我先走，你慢慢追，别跟丢了就行！”

助理愣了一瞬，连忙喊道：“念姐，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孟念青遥遥应了她一句。

眼下，不拼不行。

《雁侠》这个项目，包括孟念青在内，几个投资人都动用了杠杆。现在出了问题，不仅是资金回笼不了，许多人都要背上债务。可以说，《雁侠》的成败，关乎好多人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

地图显示，地铁站距离臻味轩，步行七百米。

七百米，跑得孟念青心跳加速，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这么仓促了。

臻味轩的大厅中，灯光柔和如水，将每一处布置映衬得宛如画境。孟念青拖着行李箱一路冲进大厅的卫生间，径直锁上门，来了个战斗式的现场换装。

几分钟后，利落的牛仔裤和运动鞋被高定礼服和十厘米的高跟鞋取代。丝绒礼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领口那一圈钻石在灯光下像是繁星碎裂，光芒逼人。

换好衣服，她拖着行李来到卫生间外面的洗手台，轻轻拢了拢头发，对着镜子补妆。她底子好，脸颊因为七百米的冲刺而自带桃腮红晕，微喘间睫毛轻颤，倒是不需要再耗时耗力的精心修饰。

“OK吗？”孟念青简单描了下口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也算是给自己打气。

“OK.”身后一个轻如羽翼的声音，接起了她的自语。

那声音，像是无意间溢出来的赞叹。低沉，有些沙哑，尾音轻勾微微颤抖，一字一句皆如幽叹，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深情：

“好美……”

孟念青下意识转头，一眼看到从隔壁男卫生间走出的年轻男生。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连呼吸都静止了，目光一瞬不瞬，像是忘记了所有话语。

孟念青挑眉，没有说话。

男生像是终于从某种恍惚中回过神，脸上骤然浮现一抹灿烂笑容，眼睛明亮得像是被阳光洒满。他的笑容里透着少年般的纯真与热烈，带着一种直白而不掩饰的欣赏。

“超级漂亮的哦！赞！”他说，声音明快得仿佛雨后初晴。

孟念青被他的反差逗乐了，抿嘴轻笑：“谢谢，你也很帅哦。”

不过这句夸赞，她倒是真心的。眼前的男生穿着一件廉价的白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简单到几乎随意的打扮，却掩不住他那令人瞩目的五官。像是纯情的男大学生，清贫且帅气。尤其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显得格外鲜活。

孟念青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而后视线向前，寻找臻味轩里的侍应生：“服务员！”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男生走上前来，净了净手，眉眼亮晶晶的，声音里的笑意，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灵动。

孟念青 ：“你在这里工作？”

男生挠了挠头：“兼职，刚准备走。”

“那麻烦你再加会儿班了。”孟念青将笨重的行李箱交给他：“等会儿有个女生来这里，一米六左右，叫小鱼，麻烦你将这个箱子给她。”

“好的。”男生答应。

孟念青拎起小巧的手包，去往经纪人发来位置的包厢。裙摆处细腻的丝绒拖尾如轻烟般缥缈，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鞋跟与地面触碰发出的清脆声响，每一步都精准优雅。

其实私房菜，不需要这么隆重的装扮，私房都讲究个随性和自然。但孟念青今天有求于人，她必须得让橘子台的台长看出她的诚意和庄重。所以哪怕是不合私房菜的氛围，她也得按着晚宴级别的装扮来，况且这也是经纪人三令五申要求的。

“抱歉，我来迟了。”孟念青深呼吸一口，推开包厢的门。

包厢里，气氛沉闷。

导演郎元明倚在窗边抽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皱得像要拧出水。他手里的烟灰已经积了很长，却浑然未觉。一旁的几位制作人和演员低头看手机或无聊发呆，偶尔对视一眼，满是焦虑和无奈。

墙角茶几旁的竹韵沙发上，今天宴请的主角，橘子台的台长曾韫素，正用修长的手指正捏着平板浏览工作文件，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生人勿近”气场。身前摆放着一套雅致的紫砂茶具，袅袅的茶香掩盖不住空气中的压抑气息。

曾韫素的身边，孟念青的经纪人松菲，正努力地赔着笑脸。

孟念青一出现，导演和制作人们就朝她投来苦笑，又不约而同地用眼神示意沙发上的曾韫素——意思很明白，“不好搞。”

松菲起身，快步迎上孟念青，她小声地附在孟念青耳边交待：“曾总很生气。”

孟念青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将徐枫栗骂了一万遍，她走到曾韫素身边，礼貌道：“曾总。”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过来，房间内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曾韫素此前对孟念青的态度，一直很好。她是橘子台今年刚上任的台长，官方公布出来的年龄是三十六岁，实际看起来要显得年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