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权臣(118)
她当然知道陆平的意思,如今京城正盛传裴清的流言,她若回了去,第一个来寻她的定是陆平。他可等着从她手里套些裴清的料呢。
陆平比她想象的还要心急,她还未启程回京呢,就派了自己的人来知会她了。
永嘉道:“知道了。”
宦官询问道:“那殿下您是明日早上就启程了,还是?奴婢好下去打点着。”
永嘉思忖了一会儿,道:“你先等着,夜里再来问话。”
她该去问一问裴清,他早早地就打算着除夕夜如何同她一起守岁,譬如赏烟花、放爆竹、下饺子如何如何,将一个长夜排得满满当当。
他兴高采烈地同她说这些事儿说了有半个月了,如今若是和他说自己明日就要走了,裴清不知道要失魂落魄到哪儿去。
她自然是想留下来,至少和他过完这个年的。可是有皇兄的口谕在......
等不急裴清下职,永嘉径直去衙署里寻他了。
-
永嘉在杭州待了近两月的时间,却一次都没有到裴清办公的地方来过。
她本来就对朝堂和官府的事情不感兴趣,加之衙署重地本也是她不该来的,便从没去过。
月若经常她什么时候给驸马爷送一碟子糕点,或者送一碗养身进补的什么羹,永嘉想了想,最后差了个跑腿小厮送去了。
月若扁着嘴和她说,她该自己提着这些东西去的,那样驸马爷不知会有多少高兴,若是叫旁人去的话,驸马爷的高兴便折了一半。
永嘉还是没有去,她觉得,正经办公的地方还是不要多生事好。
今日衙署们的官员们见着永嘉公主的鸾驾稳稳地停在了衙署外,一个接一个地都惊了,差点儿就要奔走相告了。
这也不是他们多八卦,而是那位新来衙署的领了正二品尚书衔的裴大人常说一些话,说他家公主对他如何如何好。裴大人说这些话每每都十分得意,若是有条尾巴的话就该翘到天上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官员们却从未见过公主到这儿,虽说衙署是个闲人免进的地方,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哪一个大人家里头的娘子不隔三差五地偷偷送点儿吃食来?
尤其是近了年关,衙署里越发得忙,各处都要加紧着理事,到了夜半时分衙署内灯火通明已然是个常事。
活是要加班加点干的,可是饭菜却还是按着一日两顿供的,那怎么成?于是各家在晚膳后一两个时辰都会送些吃食来,还有体贴的夫人娘子们硬是要给自家夫君揉揉肩说说体己话才走。
裴大人也很迟才下职,但再迟迟不过戌正二刻,说是行宫里公主还在等他。
看起来公主和裴大人很恩爱,日日也有人在晚膳后送些点心汤食来,可是无一不是底下人送的,公主却一次也没来露过面。
照永嘉自己的话来说,若是她去了,衙署里的人便顾不上办公差,一个个地都只顾如何孝敬主子,那岂不是乱了套?
裴清也赞同她的这个意见,但避免其他同僚们猜疑,只好日日将“我家公主心疼我”这几个字挂在嘴边。
今日永嘉公主驾临衙署,衙署各处的官员们的确都停了手中活计,争相来看裴大人和公主到底是不是传言之中那般恩爱。
永嘉公主下了车马,风风火火地往裴大人那屋子去了——不是说公主最是端庄仪态最是华贵的吗?永嘉公主怎么走得这么急?
刚知道永嘉公主来了的裴大人也急急地出了屋来迎公主了——
裴大人拉了公主的手。
众官员顿时“啧”了一声。
啪地一声,屋门合上了。
裴清刚合上屋门,永嘉也不等坐下,便急急地道:“皇兄的口谕来了,让我明日就启程回京。”
刚刚还挂着笑的裴清一下子就蹙了眉,有些愣怔地道:“明日?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七?”
永嘉嗯了一声,然后担忧地看着他。
裴清蹙眉良久,最后展颜道:“只说了让你什么时候走,没说什么时候到,对不对?”
永嘉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逆水行舟,北上时风雪又大,耽搁三四日是常有的事。”裴清说着要来拥她。
永嘉作势撇了他的手,最后还是落在他怀里了,没好气道:“你胆子倒是大,这可是欺君的心思,你也敢有?”
裴清笑道:“你若当真不愿留下来与我过这个年,就不会一得了消息就来寻我了。”
被他戳穿了心思,永嘉哼了一声,又道:“来传话的是司礼监的,该怎么说?说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裴清点了点头:“也可以,你也可以说驸马爷身子不爽利,要公主多陪几日好。”
裴清又贫嘴,永嘉轻拍了拍他:“罢了罢了,那就这么办吧,左右就算让人知道了,皇兄也不会来问我的罪。过年嘛,自然是要留你这个驸马爷伺候本宫。”
“是我伺候你。”裴清笑得眉眼弯弯的,“除夕那日,还是照我先前说的办,初一你再走也不迟。”
永嘉嗯了一声,挣了挣让他松开,边道:“好了,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事儿,你们要忙到二十九才歇吧?你且好好用功,我就不扰你了。”
裴清拉住了她的腕,故作委屈道:“我可累了大半天了,你难得来一次,就说这么一刻不到的话?好歹陪我一会儿。”
永嘉故意不答应,问道:“我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难道还能替你批公文不成?我就是单纯留这儿看着你,叫旁人看见了,还得说我坏了衙署的规矩。”
裴清道:“那又如何,还能将你我抓起来关进狱里?不过关进去也成,那样你就不用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