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权臣(32)
还有个梗着脖子当做没看见她的是小九,庆王。他的生母郑贵妃家世显赫,所以他早早地封了王。早些年郑贵妃与端淑皇后不和,加之他只比永嘉小了三个月,却要唤她姐姐,所以他同永嘉也不和。
庆王双手环抱,鼻子哼了一声气,咧嘴笑道:“哎呦,是谁来管着我们呢,原来是萧小将军他夫——人——哎我说,萧承远都去了边关,你这个做夫人的怎么不和他一起去呀?”
庆王素来放肆,从前只有太子和秦王压得了他,这会儿他如此,旁人敢怒不敢言。至于一同站着的小十二,他虽顽皮,心性却不坏,已经被庆王的话吓得抖起了身子。
永嘉淡淡道:“小十二,入座吧。”
小十二依言入了座,庆王斜瞥了他一眼,啐了一口“没骨气的”,仍杵在那儿不动。永嘉装作没见着他、也没听着他的话,将视线移开,端起茶悠悠喝着。
庆王看着永嘉将他视若无物,气急败坏道:“你还敢来文英殿?本王可不想和你一个屋子,臊了我的脸。都是嫁出去一回的人了,本王要是你,早就羞得一根绳子吊上梁了!”
这话说得太过,旁人坐不住了,几个皇子起了身怒道“九哥!”“九弟!”,永平气愤道:“九哥怎么能这么和永嘉姐姐讲话!”
“姐姐?”庆王笑了,“萧家谋逆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和萧家那帮乱臣贼子一伙的。”
永嘉这才冷冷地看向庆王,他不该扯到萧承远身上。她起了身正欲说话,却听得彩绘折屏后传来一个清冷却威严的声音:
“谁和萧家的乱臣贼子是一伙的?”
这声音,她实在熟悉。
屏风之后,那人长身玉立。折屏模糊了身形,恍然之中她好像看见了那一日梨花树下立着的人。只这么一瞬,裴清转过了屏风,面容冰冷,难得地显了肃杀之气。
“文英殿内,何人敢喧哗。”
第18章 文英殿(2)裴大人生气的样子...……
他说罢,遥遥向永嘉作了一礼:“微臣参见永嘉公主。”
又向众皇子公主们作礼道:“参见各位殿下。”
永嘉又惊又疑地跌坐了下去。
......裴清?
他怎么来了文英殿?
裴清没解答她的疑,径直看向庆王,冷淡非常。
“文英殿中嬉笑打闹,该领戒尺五记;不敬尊长,该领戒尺二十记;口出狂言,该领戒尺十五记。共四十记,王爷随微臣去殿外领罚吧。”
庆王不屑道:“你是哪个,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对本王如此说话!”
裴清平静道:“吴先生因母亲大病,请了一个月的假,由微臣代吴先生为殿下们讲学,并代行规劝训诫之职。”
庆王扯着嘴角,几步走到裴清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本王当是哪儿来的大佛,不过是个穷酸的臭文官!让你代几日课,你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本王告诉你,京城里只有皇兄一人能罚本王。来人呐,把他给本王拖下去,换个教书的!”
“教书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微臣不敢抗旨。”裴清露了一点儿微笑,“庆王殿下,若是臣不罚您,便是皇上罚您。”
“你威胁本王?”庆王舔了舔牙,“本王的话错了?她不就是个已经嫁了一回的罪人妇,她要不是公主,谁会要她?”
裴清没说话,笑意却收了,静静地立在那儿。
电光火石之间,还未等永嘉反应过来,庆王就摔在一席桌案上了,书卷四散零落,吓得一旁的皇子和伴读倒退了三步。庆王双手捧着脸,嗷嗷叫唤个不停。
永嘉吓得愣怔了。
裴清把他打了?
那可是皇亲......
永嘉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裴清已将广袖挽上,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白皙精壮的小臂,拳头仍紧握着,好像是方才那一拳还未消气。
庆王挣扎着甩开身边搀扶他的伴读,靠在桌案边也不起身,怒瞪着裴清,大有撒泼之势。
“来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这种穷酸臭文官竟敢打本王,快把他拉下去斩了!斩了!”
围过来的宦官面面相觑着,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裴清盯着庆王,冷笑一声:“微臣今日先不教您如何读书,先好好教教您如何做人。”
他蹲下身,向庆王倾了身子,覆在背上的青丝落了些到胸前垂落。这时候他不像个讲学先生,倒像个侠客。
窗外投进来的日光落在裴清身上,他稍动了一动,头上那支白玉簪子折射的光线便将永嘉的眼晃了一晃。是她送他的那一支。
温润如玉......呃,这会儿的裴大人,好像不是很温润。
裴清开了口,将永嘉从移开的思绪里扯了回来。
“第一,文英殿乃听讲之地,无论何人在此均应谦敬肃静。王爷若想嬉闹,微臣可唤人将您用轿子抬去御花园,同那些三五岁的殿下们一同玩乐。”
“第二,永嘉公主乃是您的嫡姐尊长,您该向她作礼问安。若非王爷手脚断了、嗓子哑了,微臣想这不是个难事。”
“第三,萧家谋逆之事乃是微臣亲自主审,何人参与、何人未参与,想必微臣要比王爷清楚些。若王爷有实证,那么明日早朝你我二人可对簿公堂;若王爷没有实证,那么微臣当以诬陷之罪上奏皇上。”
庆王原龇牙咧嘴地怒着,听到第三条时脸色一僵,声音都有些抖:“你是......裴清?”
裴清绽出一个如春风和暖的笑,颔首道:“是,微臣乃翰林院学士、礼部左侍郎,兼文英殿代讲先生裴清。”
二十有四位极人臣,当今圣上跟前红得发紫的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