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53)
咕噜半碗后她还是松了手,狞着眉,朝刘栩斥怒。
“什么东西这么难喝,你半夜来折腾我!”
现在整个脏腑都是苦的,想吐又是无比清晰吐不出的折磨感官。她愤然将手上东西原路递回去。
刘栩看着眼下执药汤的素净腕子,动作虽凶,可是好漂亮的一截腕骨,圆润灵秀。
他眼下含笑:“你都不知是什么怎么就喝,不怕我害你?”
现在苦涩冲了她整个脑子,她甩甩头。
这种苦涩太深,跟注入五脏六腑与浑身血脉里样,实在叫人难受。
“你我就只有生死,没有半死不活,我怕你做什么,你舍得我死?”
刘栩跟她是一路人,只要不能一击毙命,对方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都睚眦必报。
不过刘栩是骨子里自带的凉薄与残忍,她则是被刘栩、被脚下此景逼的,他们相同又不同。
刘栩有选择,她没选择。
刘栩瞧他,抬手握住祁聿腕子,提着他手要将剩下半碗喂自己嘴里。
预判到刘栩动作,她指腹松开。
指节促动那瞬,刘栩抬指将他动作摁紧,汤药到唇边,刘栩轻轻哼:“穿心莲而已。”
“若日后你去东厂再超二十四时辰,我便不会依你了,这回就罢。”
然后刘栩借着她的腕子就将剩下半碗饮尽。
与她同饮一碗,真是恶心......
祁聿积羞成怒、气急败坏又甩不开手,忿火中烧地瞪着刘栩。
“你发什么神经。”
刘栩难得捉人动作,自然仰饮的一滴不剩。
穿心莲苦,此刻却不苦。
祁聿一去十几二十来日,当真穿心。
晓得祁聿不痛快,召也不敢召。
他今日若不同人讲清,祁聿得了闲便往东厂躲,他还得再经历遭不痛快,那不如今日就叫祁聿不痛快的记住。
松劲瞬间祁聿就想将碗摔碎,刘栩才不如他愿,巧弹了祁聿腕内一处穴关,将人力道削卸三分,劈手将碗夺了去。
宝贝般递给自己掌家,顺着一掌将人推远,怕祁聿夺回去。
立在祁聿面前绘着急怒的人,刘栩轻蹙眉心。
“不喜欢你离我视线太久而已,往后不许跑这么久。”
刘栩说得过于理直气壮,生将她气了个好歹,狭长眸子掐起戾来颇为凶煞。
他看得抿笑:“赶紧回去漱口,半碗穿心莲下去怕是你要有会儿睡不着,脑子里再过遍明日安排好没,失了错板子饶不了你。”
刘栩再将祁聿气得要杀人的模样描遍,兜藏在心里,遂心如意离开。
刘栩转去背影,若不是有人跟他身旁护着,祁聿恨不得照脊梁给他一脚。
气死了。
手正要狠狠砸门,旁边蹿出只胳膊将她右手方向门板‘哐’甩出去。
祁聿:......
顺着胳膊瞧到右方身边阴影中的人,粗重气息落她耳畔。
陆斜磨牙,恶声恶气:“还不关门?”
祁聿被打断的气愤被续上,狠狠将左手门板砸门上。
陆斜扣手插上木销,将门锁好。
“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接,你不怕他给你碗春。药。还是......”
一道侵占欲分外吃人的目光将她罩住,胳膊被人使力拿手上,“还是你懂他不会害你!你们这算......心心相印?”
祁聿本就气,抬手准备扇人,陆斜突然塌颈将脸放她眼前,叫她干脆打得顺手。
刚抬的动作瞬间悬停,下不去手。
看陆斜愤恨又沾湿含氲的眸子。
祁聿咬牙:“你是不是也有病?叫你多看书,你看你用的什么鬼词。他恶心我一道,你也要恶心回,你几时与他站一道去了,平白叫人作呕。”
甩开陆斜桎梏,朝他常翻的窗走,木楔拨开。
“你滚。”
陆斜走近按住祁聿的手,他才不走。
刘栩都知道祁聿忙起来看不到人,他更要把握今日多瞧瞧人。
刘栩连门都进不来,他好歹能在屋内......
陆斜软了腔:“我就是......你怎么一点防备心也没,端起就喝,看得我吓死了。”
这不是陆斜心里话。
祁聿陡然细察到某种,身子朝后站开两步,将陆斜上上下下瞧个遍。
审慎出声:“从你意识到有人,至我瞧见门上人影,中间有半盏茶时间。照刘栩惯来步速,他在离我屋子两丈远时你便知晓有人靠近。”
“陆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的么。”
陆斜:......
知道祁聿警觉,可现在他明明急怒攻心,怎么还能如此清醒。
他现在该如何编才能叫人打消疑虑。
望着眼前人绷紧神情与戒慎,他扼口气。
实话实说:“你叫卓成带我习武的,四年多我不成荒废一日,武功招式身子硬了学不成,只能学些巧的。”
“你知道我家底,我瞒不了你什么。明日就回宫,你召卓成问。”
陆家自来书香门第没听过从武的,确实在家底上瞒不了她。
那四年怕频繁关注陆斜给他招祸,索性对他又聋又瞎一概不管,彼此无干才能叫刘栩不多想。
四年,以陆斜眼下今日这一成,祁聿便知道陆斜还有瞒。
“你还会什么。”
这么直接问么。
陆斜讪讪抿唇,“我日日有看周边三省能接触到的邸报。”
字里行间找祁聿踪迹。
陆斜一直关注朝政,看来从根本就没打算久离京城......
她果真送错了人。
如此便说得通他回来,那她
在陆斜回宫这事上终算了无挂碍,不必与人生恨,毕竟陆斜与她无缘无故,她没道理碍着人家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