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也会被觊觎吗?/神明也会被强制爱吗?(8)
沈迟下了个结论:这个妖,虽然吃人,但是是个好妖。
裴枕眉心松动,沈迟以为他要醒来了,还没想好怎么和他道谢,于是他又下意识躺下了,眼睛紧闭,耳朵时刻留意裴枕的动静。
却什么都没听见,他眼睛睁开一条缝。
突然对上了裴枕那似笑非笑的双眼:
“昨晚睡的可还舒服?”
沈迟一骨碌爬起来了,翁声瓮气地回:“还、还行吧。”
裴枕淡淡地收回视线,他起身,一身白衣从干草垛中起来免不了沾了点草,沈迟极有眼力见地上前拿掉了,狗腿的样子裴枕勉强还算满意。
昨天还得了几点功德,这蠢凡人也不是全然无用。
裴枕:“既然醒了,那我们即刻出发。”
沈迟嘴巴张大了:“啊?去哪?”
裴枕站在山洞口,苍茫延伸的天空、远处冒着袅袅青烟的村落、以及脚下郁郁葱葱的森林都尽收眼底。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指了指东边,划了条线,是淮河的流向,一路往北,不容置喙:
“沿着淮河往上走,去邳都。”
邳都乃天子脚下,灵气充盈得任何地方都比不上,而灵气越多的地方,妖鬼也就越多。
有沈迟这个人形站桩,无数妖鬼会前仆后继找来,而他裴枕,只需要守在他身边,就能解决功德亏损的问题。
裴枕不容分说:“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那,我……可以回家看一下我娘吗?”沈迟犹豫道。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尤其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真的会开口说话的蜘蛛,冲击力太大……
跟在这个妖怪的身边,以后估计会遇到更多妖,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裴枕不悦:“不是说回不去了吗?”
沈迟语速飞快:“但是我可以悄悄回去,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就好,我知道有一条人不常走的小道,我们走那里回我家,就不会被人发现我还活着了。”
裴枕挑了挑眉,修补功德一事不能拖,晚一日补回来被九重天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更何况,他娘又和他的事有什么关系?
沈迟神色可怜,小声道:“求您了。”
沈迟此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无端让裴枕想起他养的一只獭(ta)猫来。
那只獭猫好吃懒做,整日就是躺在他的脚边拍打自己吃的油光水滑的肚子,一饿了就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这冒光又期待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裴枕话到嘴边诡异地转了个弯:
“随你。”
沈迟高兴地蹦起来,当即决定,以后唯妖人马首是瞻,他说往西他绝不往东,他让他上天下地他也绝不说一个不字!
*
缇首村多山,他家在缇首村一座山脚下,村口的泥巴路一路蜿蜒延伸。
沈迟拎着自己的袍角抓在手上,一回头,撞进了裴枕的视线中,而此刻那双眼里怒火焚烧。
“这就是你带我走的小路?”
裴枕此刻下摆全湿,数不清的泥巴印子在上面,硬是将他一个出淤泥不染的脱俗模样,变成刚刚锄地二里地回家的二流子。
沈迟心虚。没办法,不能走大道,会碰到他的那些姑侄婶子,届时他没死的消息传开来,那些人指不定又要派人去寻他回来再举行一次大祭祀了。
裴枕自认为和他走了一段路已经耐心告罄:“好了,你回家吧,日后不必再见了。”
什么让沈迟来吸引妖鬼,仅靠他一人也可以把那些妖鬼揪出来杀个干净。
裴枕从容不迫地说完,掐个决就要原地消失。
第5章
“别别别,别走。”沈迟立马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迟仰着头竭力拖住他:“真的马上就到了您信我,我家里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我娘还会做芙蓉饼、春淞囊、桂花羹......”
沈迟咽了一口唾沫:“真的很好吃的您信我!等我一会儿,我和我娘说几句话就跟您走!”
裴枕眼看这一路蜿蜒上去的小路,路上满是牛粪和车轱辘印子,感觉自己的耐心正被无限挑战。
“还要多久?”
沈迟颤颤巍巍地伸出两个指头
“两个时辰?”裴枕抬脚就要将他踹开。
“不不不不是,是两公里!约莫一刻钟就到了。”沈迟抱紧他:“真的马上就到,您就再忍忍吧。”
裴枕拎起他的后颈把他拉离自己身上,忍者臭气熏天的气味,与沈迟清澈的双眼对视:
“一刻钟后还不到,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沈迟高兴起来:“是!”
幸好确实是马上就到了,就是......
裴枕诡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要倒不倒的砖房。
说是砖房还勉强了些,到处都有拳头大的缝隙,有的地方拿水泥勉强糊住,有的地方则是拿个油皮纸粘上去,风一吹就能吹走,砖房旁边连着一个用草垛和木架子撑起来的房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岌岌可危。
这房子少说有几百个年头了。
沈迟有些不好意思:“我娘说这是祖承的房子,是我祖太爷那一辈传下来的。”
祖太爷?那至少四代了吧,难怪这么破烂。
裴枕懒懒地一撩袍,跨过门槛进去了。
他丝毫没有感到拘谨,屈尊降贵地问:“你娘呢?”
沈迟:“这个时辰,我娘应该是上山采药材去了。”
裴枕打量着这偌大的砖房,堂前摆着一张供桌,一个木制的神龛挂在墙壁上,底下稀稀拉拉供着香火。
几张歪歪扭扭的木凳随意摆放着,靠墙处还有几个装了干药材的草篮子,看样子应该是要拿去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