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是对自己忠心的部下,杀过来救自己了。
可是当他看清楚射箭之人,一颗心再次沉了下去。
就见骑在马背上的人,一手握长弓,一手拉着缰绳 ,驱使着马屁慢悠悠往前,仿佛此刻这里并不是杀机四伏的战场,而是长安西郊的猎兽场。
她方才也不过是随手放了一箭,救下了一只猎物而已。
这是她的猎物,她不允许旁人抢走。
而原本被射中手臂,恨不得将射箭之人千刀万剐的王敬意,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竟是往前跑了几步,毫不犹豫直接跪在了谢灵瑜马匹的前面。
“殿下,小人王敬意愿拿反贼谢献头颅,敬献永宁王殿下。”
王敬意的声音里,带着谄媚的颤抖。
谢灵瑜却是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分一丝给他,只是身后也有人喊道:“永宁王殿下在此,你们还不放下手中兵器投降。”
这些士兵本就是跟随者王敬意,想要杀掉谢献之后,向朝廷投降。
此话一出,所有叛军士兵都扔下了手中兵器。
谢献看到这一幕,心中再无一丝波澜。
在谢灵瑜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大势已去。
“紧赶慢赶,总算还是让本王赶上了,”当谢灵瑜策马来到谢献的面前时,她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这番举动有种将谢献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昨日之前,谢献还是带着数十万大军围攻扬州,势要活捉谢灵瑜。
可是现在,他却成了被活捉的那一个。
只是谢灵瑜玩味地打量着谢献许久,却是一点也没着急,仿佛是在细细打量着已经掉入她囚笼里的猎物,一点点看着他陷入垂死挣扎的境地。
果不其然,谢献没有忍住,率先开口。
“谢灵瑜,你想要如何?”谢献望着她,状似不屈的问道。
这句话听得谢灵瑜便是一阵好笑,她微微挑眉:“本王以为你看见本王想要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要杀就杀。”
谢灵瑜这毫不留情的讥讽之言,登时让谢献恼火的涨红了脸。
但是他偏偏居然忍住了,待过了许久,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这般莫名大笑,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倘若是一般人便要开口去问,他缘何这般大笑。
但是谢灵瑜只是冷眼看着他,直到谢献的笑声越来越低。
直至最后,又是谢献没有忍住反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本王为何要笑你?”
“不想。”
谢灵瑜斩钉截铁说道
随后她挥挥手,便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将谢献绑起来。
此人乃是此番叛乱之首,理应押解回长安交给圣人亲自处置,谢灵瑜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先永宁王究竟因何而死吗?”
谢献突然不管不顾的喊了出声,显然他也没想到谢灵瑜竟是完全不接自己的茬。
但是在他喊完之后,谢灵瑜原本似笑非笑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宛如蒙上了一层薄冰,整个人陡然连气势都变得与方才不一样。
“倘若你不提我阿耶,押解你回长安的路上,你还会少受点罪。”
当年先楚王也是这般密谋叛乱,勾结三千卫欲行刺圣人,她阿耶以身挡剑,死在了那一场谋逆之中。
如今谢献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提到她父王之死。
谢灵瑜没有当场给他一刀,已是莫大的忍耐。
“放心吧,本王今日不会杀你,我会将你押解回,交给圣人处置。”
谢献乃是谋朝篡位的逆贼,倘若他今日被手底下这些士兵杀了也就罢了,偏偏他留得一条狗命,谢灵瑜便不能私自处置了他。
将他押解回长安,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谢献却看着她,忽地一笑:“我只是可怜你,居然跟你父王一样糊涂,一心给嘉明帝当狗。”
谢灵瑜冷笑:“圣人不计较你父王当年刺杀之事,顾念骨肉亲情,封你为楚郡王,你竟丝毫不念及圣人天恩,还敢谋反叛乱。”
“所以你就不好奇,为何我父王明明是意图刺杀圣人的大罪人,嘉明帝为何还封我为楚郡王?你不会当真以为你父王当年是死于我父王之手吧。”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好圣人借着我父王的手,除掉了他的心头大患。”
谢献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脸上闪过畅快之意。
显然他笃定谢灵瑜定会好奇,定会想要探究真相。
只要她好奇,他便有一丝机会。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谢灵瑜听罢,却是直接挥了挥手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嘴给我堵住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和他说说话。”
“谢灵瑜,你会后悔的。”
谢献这么喊着的时候,却已经被上来的几个士兵堵住了嘴。
原先还不可一世的谢献,瞬间成了阶下囚。
*
谢灵瑜带人返回叛军营地的时候,贺兰放已经带着先锋营收复了整个叛军营地,在看见她回来的时候,贺兰放也是急急迎了上来。
“殿下,您总算是平安归来了,”贺兰放大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先前谢灵瑜带兵前去追谢献的时候,贺兰放是万般不情愿的,生怕谢灵瑜千金之躯有所闪失。
而此时谢灵瑜望着营地周围,原本水丰草美的江南之地,如今却是成了苍白一片,大火燃烧之后的余烬,让整片天地都有种凄凉之感。
“李大将军如今到何处了?”谢灵瑜环视四周,这才缓缓问道。
贺兰放回道:“殿下,末将已派斥候将此处消息传给了大将军,如今大将军已率领大军全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