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幼崽不想做渣攻(142)
埃德温的额角渗出一层薄汗,他的身体微微偏离,但到底没有挣脱塞拉的手和他汹涌的爱意。雌虫努力压制着脸上的热意,表现出一种冷淡镇定,尽在掌握的模样,这种虚张声势的镇定是上战场必不可少的素养之一,如今又被他用在了应付塞拉身上。
他贬低塞拉的愧疚因为塞拉的举动变得更加强烈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尴尬情绪。今日的事,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埃德温并不擅长社交辞令,为了今日的就职演说,他与西森和伊洛特通过手环网络反复确定了几次,今日的计划,也大多都是伊洛特为他预想过的。
相比起在社交和政治上几乎是一张白纸的雌虫和亚雌,作为皇子的伊洛特显然拥有更强的政治嗅觉和野心,而埃德温拥有的,却只是反复的斟酌词句和他的真诚。
他没有对他的同胞说谎,这是他的底线,即使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当雄虫抛出恶意中伤他和雄子关系的质问时,埃德温平静的外表下心慌意乱。实际上,伊洛特对于这个问题也做过很多预案,但是情急之中,埃德温一个都没有想起来。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毁了眼下的局面。为了这个局面,他的虫崽在他面前死过一回,为了今日的胜利,无数虫付出了血和生命。
他没有退路。为了他的虫崽,为了他的同胞,他必须坚定不移地向前。
情急之中,他想,如果此刻是伊洛特站在他的位置,伊洛特会怎么选?
伊洛特虽然在战场上是他的后辈,战斗起来具备皇族一贯的优雅,却不算英勇善战。但是伊洛特是埃德温见过最冷静缜密,具备政治嗅觉的雌虫。这或许与他的出身和科莱恩的干预有关,但是若不是伊洛特天生独特,科莱恩这样心高气傲阴狠毒辣的雄虫,从一开始就不会从一堆雌虫、亚雌兄弟中挑选出伊洛特,也不会多年来对伊洛特纠缠不清。
埃德温想起在公爵府中第一次与伊洛特重逢时,伊洛特对他所说的话。那时伊洛特误解埃德温想要利用幼年的塞拉谋取权力,而埃德温对此十分意外。他从始至终都把塞拉当作自己的幼崽,从未变过,但是此刻,他突然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些雄虫的刁难。
他愧疚地看了一眼满面热忱,对他充满信任的少雄主。他用没有说谎的方式,引导整个虫族认定他对塞拉只是利用。
但他远没有那么聪明,而伤害塞拉的名誉几乎让他心痛。
他一定会补偿塞拉的,埃德温在心里承诺。他永远不会这样利用自己的幼崽,利用虫崽的纯真和善良,拯救他自己的性命。
他会和塞拉保持距离,保持雌父和雄子该有的距离。他不会剥削塞拉的信息素,他会让不伦的罪孽终结...塞拉终会明白的。
可是他身边的塞拉并不明白。雄虫完全没有领会雌虫的慈爱和克制,他为雌虫的肯定,笑得连自己的尾勾都快露出来,绚烂地对第四军的军雌抛出承诺:
“诺亚公爵府将接管第四军的军需,除帝国政府发放的军饷之外,公爵府会为所有军雌发放所需,也会为过去五年,在军中牺牲的军雌亲属发放抚恤。诺亚公爵府缺位已久,而诸位仍然为帝国而战,是为帝国的豪杰和荣耀。愿母神与你们同在。”
说着,塞拉手臂上的蛇形骨环突然发出莹白色的光,在他漆黑的礼服上格外耀眼,那几乎也吓了塞拉一跳,而他很快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他的学生好像短暂的附身在母神肋骨上了。果不其然,云嘉冉的声音很快叽叽喳喳地从他脑海中响起:
“林老师,我又来啦!嘶嘶...刚才讲话的是你的对象吗?他好辣哦——”
“咳,咳咳。”塞拉不自在地抬了抬手臂,本想要遮掩手环的异样,但是想到到处都是摄像机器人,恐怕为时已晚,就放弃了。
“还在追。”
他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有大概率追不到,作为老师多少还是想在自己从前的学生面前留点面子,索性云嘉冉也没有深究,她很快也注意到了塞拉所处的环境,她从塞拉的思维里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事。
她很快意识到了这面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变革、起义——自由。
那或许不是她的自由,但是却是生命的自由,朴素却坚韧的力量。她看到被践踏的生命——就如同曾经的她——在至暗时刻迸发出光芒,她看到希望如同星子,在这贫瘠不公的文明之中灼烧。
洁白的蛇形骨环激动地从塞拉的手臂上扬起了蛇头,洁白纯净的光芒从骨环上如同水纹一般溢散开来,塞拉耳中传来云嘉冉近乎神经质地“咯咯”笑声,当即全体汗毛起立。
他知道,他这位学生也进入状态了。还是那句话,跟他穿越来的学生每一个都是林老师信任的好孩子,却也都是社会中的异类。其中,塞拉最心疼的就是云嘉冉,相比起其他男大,她在极为困顿的环境中长大,面对的从来都是暴力和迫害,她以最为顽强的姿态面对了一切,但原生家庭的摧残到底给她留下了痕迹。
她有些神经质。在一些刺激的情境下会陷入应激状态,而显然,这个被压迫者的“觉醒时刻”让她感到宾至如归,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真好...真好...掀翻这一切,杀光这些男——雄虫,杀光...点燃宫殿,我们在篝火中狂欢...嘶嘶...嘻嘻...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把他们的皮剥下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嘶嘶...”
脑海中空灵的呓语让塞拉的头突突痛起来,但他感到的不是恐惧。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学生,和云嘉冉在地球遇到的其他老师不一样。在他眼里,云嘉冉不是智商超群又行为诡异的高危分子,她是一个迷茫的少年,她经历过难以言喻的苦难,她需要的是信任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