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宦(133)+番外
所以,他的阿忌才不愿以真面目待他,是吗?
宁愿把自己藏在面具里,宁愿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继续同他继续相处。
重逢后的每次欢-爱,他也不是没有看到男人身体上残留着的道道疤痕,虽然男人鲜少会脱去上衣,很刻意地在避开了,可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啊?
这是阿忌呀。
他爱的男人呀。
他早就认出了阿忌。
酥黄的杏仁糕和烤油饼在车厢中香味四溢,云知年望向那些点心,无力地摇摇头。
“奇怪,明明已经好了啊,头也不烫了。”
裴玄忌伸手探了下云知年的额头,见对方双目怔忡,心神不在,便刻意调弄着,用荤话刺激他,“是不是又想被你男人干了?”
“待出京之后,我定会日日满足好你,叫你再记不起那些什么柳郎姚郎张郎李郎。”
裴玄忌这话实在是存了几分赌气的意味,可云知年却并不似往常那样红着脸啐骂他,仍旧无知无觉,毫无反应。
冷色的月光透过车窗,映照出那双绝艳苍白的脸庞,精致得像是一只漂亮的瓷娃娃,只娃娃已经失去了灵魂,整个人空空洞洞,好像随意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如同三年前一样。
裴玄忌心头发紧,动作就愈发蛮横不讲理,像是生怕心爱的娃娃再被人抢走,占有欲混合着惧意在心头不断生根发芽,他的手挑开云知年本就未有系好的薄衫,埋于胸前…
两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云知年刚想说些什么,舌就被狠狠堵了回去,双唇亦被攫取,万籁俱寂的夜林中,除了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和亲吻声,便是再听不到其他声响了。
“喜不喜欢?”
裴玄忌的手握住他发软绷紧的脚尖,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多日前的香楼戏院。
伏在姚越身上同其忘情亲吻的云知年。
妒意凝在眼底。
抚着的手掌力度加重几分,待到云知年不受控制地轿声喘息之时,便再度把唇覆了上去。
想将其他男人施于云知年身上的痕迹统统覆盖住,想让云知年从今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云知年从未说过喜欢他,云知年可以毫不留情地扔掉他,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他像只弃犬,只能留在幽无可测的黑暗中,去希冀云知年的一点点光临。
这是何其卑微与不堪的感情。
“我同那个太医,你更喜欢被谁亲?”
裴玄忌边吻着他边摸着他光洁的脊背轻问。
“应当是我罢。”
指节顺着他的脊椎轻滑而下,“绷得这么紧,应当舒服极了,对不对?”
云知年轻轻张开被吻到发肿的红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浅茶色的眸里空无一物,却又似夹着几分讥诮,仿佛是在嘲讽裴玄忌的自作多情。
裴玄忌慌慌张张地用掌心拢住他的眼,故作轻佻地笑,“当然是我会让你更舒服的,毕竟我才是你的男人嘛,哈,是吧…我这问题当真多余…”
“是姚越。”
冷不丁地,从头顶上方传来那人柔柔的声音。
裴玄忌抬眼,正对上云知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他的手还捧着裴玄忌的脑袋,从发丝间温柔拂过,可口中说出的话,却犹若九天寒冰,淬得人心神俱凉。
“你放我走罢。”
“我想回到江寒祁和姚越身边。”
“我想留在他们身边,裴将军。”
云知年眼神空空荡荡,飘得很远,喉头嘶哑得不成样儿,“我已经侍奉了你这么多天了,你应该…应该放我离开了。”
裴玄忌如遭雷劈,定在当场。
说不清是云知年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更让他震惊,还是从云知年口中说出的那句放他走。
他辗转苦求不得的偏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云知年给了江寒祁?给了姚越?
“你胡说。”
裴玄忌见事已至此,干脆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清隽的脸容上爬满了悲伤与愤懑。
裴玄忌死死瞪望向云知年,血气上涌到脸庞,喉结激烈滚动,可话至口边却又轻如丝帛,像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云知年,“你胡说,定是他们折磨你,是姚越,是姚越给你下了药是不是?我带你去找他,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这么多天强装出来的镇定全被打破,裴玄忌满目凄惶,近乎卑微地道,“你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实情,陇西战况堪忧,迫在眉睫,因此我才想去寻公孙先生和柳相商议办法,可现下看你能同我磋磨多日,想来也并不急切,裴将军,我不知你此趟入京目的究竟为何,但我想说,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自始至终,你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云知年偏过头去,“请你莫要再勉强我。”
第76章
“你说不勉强就不勉强啊?”
裴玄忌低笑, 修长粗粝的指节轻抚上云知年的脸颊,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
“云知年。”
裴玄忌的声音轻得犹若是在说情话, 却字字恨如刀割,“你最好认清你现在的处境。”
手指缓缓下移, 直到扣住云知年的下颌, “你如今可是在我手里, 要或不要,都由不得你。”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追杀你啊?你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强留…”
云知年被迫仰头,对上裴玄忌那双黢黑幽深的眼眸, 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 有愤怒,亦有一丝他不敢探究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