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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宦(159)+番外

作者: 燃鸦 阅读记录

云知年泣声挣扎,含混不清地哽咽。

“你可要把人给按住了,他这么乱动我怎么给他解蛊啊?”

姚越满脸妒愤,他拉起云知年纤薄的腕骨,用指节狎怩地捏了捏。

云知年的泪落得更凶。

一些隐匿在记忆深处,年少时痛苦的回忆如潮涌入。

他被丑陋的老男人抱在怀里rou弄着,后来,他被义父恼羞成怒地掼到地上,那些人狞笑着扑上来撕扯他的衣服…好多双手,好多双手在碰他,他逃不掉,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阿忌…阿忌,救我…”

云知年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困在噩魇之中,还是说他所经历的种种,其实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他濒死前的幻想:他从来都没有成功地为弟弟复仇,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裴玄忌,没有爱上过裴玄忌,他一直都在被赵远净折磨,暗无天日,无法逃脱。

神思在麻药的作用下已经愈发模糊,他的声音变得又急又促,疯了一样地喊着阿忌的名讳。

快回答我…

回答我…

阿忌,你一直都在对不对,你不是我的想象对不对,你爱过我,我也爱过你,我们并没有分离过…

阿忌…

柔嫩的唇几乎被齿尖咬得鲜血淋漓,裴玄忌心疼地将手覆了上去,温声在他耳边说道,“别怕,别怕,是我,我在这里。”

“若是痛,就咬我。”

“我一直在你身边。”

男人深沉的气息将他密密包裹住,云知年止住泪意,将裴玄忌的手软软地含住,却是在意识不清之中,都舍不得下口去咬。

他只是有些过分的委屈。

若阿忌是真的,若阿忌此时此刻正在口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碰他…

思忡间,一股剧痛忽从手腕间传来,云知年瘦弱的身子痉挛似的弹动了一下,他满面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想要挣开,却被阿忌用力抱住。

“已经开始了!会,会有点疼,不过,他早先服用了我调配的麻药,所以应当还是能够承受的,最紧要的是,你定要按住他,不能让他乱动,否则,定会功亏一篑!”

姚越旋转刀口。

裴玄忌则沉默照做。

他的精神亦也高度集中,死死盯住姚越的每一个微小动作,确保姚越这人不会趁机再做什么小动作。

只这生挖蛊虫并非易事,人体里经脉交错,稍有出错,就会酿之大祸。

姚越虽一直对云知年有觊觎之心,却也不想云知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身死或者落下残疾。

所以,在彼时彼刻,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对头,却难得地为了云知年,有了那么一点共同的默契。

很快,一排腥臭的蛊虫便顺着刀锋爬出,最后集体盘旋在那滩被姚越倒在瓷盘里的口口液之中,疯狂吸食,最后一只只蛊虫吃得太饱,爆鸣着破肚而亡。

裴玄忌看得头皮发麻,手却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痛到虚脱的人儿。

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到底还是压不过心里泛起的疼惜和爱意:原来,他的年儿,一直都在被如此恶心的东西折磨么?

他定了定神,看到姚越已在为云知年缝合伤口,便问,“体内的蛊毒都清除完了?”

“都清除了。”

姚越的手极稳,不稍半刻就将伤口缝合如初,只留下一个并不显眼的疮口。

他收起那些用具,刚舒了一口气,却没成想,变故陡发。

一直昏睡的云知年忽然扬起脖颈,发出一声痛到极致,撕心裂肺的痛呼,那声音凄若泣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裂开来。

“啊…啊…”

云知年两只手臂都不受控制地胡乱挥舞着,就连一向力气颇大的裴玄忌都险些压制不住,他的额角渗出冷汗,眼中满是焦急和慌乱。

“你不是说清除了么?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姚越也惊住,他赶紧重新为云知年把脉,神情渐次凝重。

“糟糕!”

“淫-毒虽然已解,但是,但是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蛊虫被喂养成型前也曾被种进了江寒祁的身体里,以吸食了江寒祁的鲜血为生,这长年又在云公公的身体中生存,两人的鲜血早已相融一体,如今子蛊身亡,母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云知年这个所谓的宿主!”

“那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祛除?是不是要杀了江寒祁?”

“非也非也,子蛊母蛊同气连枝,若是江寒祁死了,云公公怕也…若能找人把江寒祁体内的母蛊亦也挖出自然是最优解,可江寒祁费尽心思给云知年种下了这蛊,又怎会轻易答应…”

姚越见裴玄忌护人心切,心念一转,便有个极恶毒的想法浮上心间,他看了眼被疼痛折磨的云知年,叹了口气,故意摇头道,“当今之计…倒是还有个法子…不过这个办法实在太过凶险,我还是不要说了…”

裴玄忌眼眶发痛,“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说啊!我要你救他!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姚越沉吟片刻,才重重吐出两个字。

“换血。”

*

腊月廿九日,大晋寿圣皇太后殡天。

江寒祁因要为母守丧,所以未再召集宫宴。

裴玄忌望向廊外的皑皑白雪,想自己当初同云知年的交集,便是自那一场宫宴闹剧之后开始的,心中百感交集。

一晃神儿,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和云知年相识,也已有七年,只这些年来,若当真论及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算多,更多的是离别,是思念,是漫长难捱,没有对方在身边的一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