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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宦(16)+番外

作者: 燃鸦 阅读记录

“你,你喝的什么药?养的什么身,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柳廷则不自禁地后退几步,甚至将举着烙铁的手放下,往后移着,像是生怕烫着面前这个依旧在向自己靠近的云知年。

云知年没有供出姚越,轻摇了摇头。

“那本官…凭何信你?”

“大人无须信我。”

忽然间,云知年抓住了柳廷则的手腕。

柳廷则身体蓦僵。

他下意识想要甩开云知年。

明明云知年被关在牢里将近一天,滴水未进,力度亦很浅。

可出了奇的,柳廷则竟挣脱不开。

云知年缓声说道,眼神依旧直勾勾地注视向他。

“因为,送我来这里的人,只是想借大人的手,除掉我。或者是想借我,来除掉大人。”

柳廷则甚至没有听明白云知年究竟在说什么,因在云知年同他皮肤相触之时,脑中就只剩一片空白。

直到皮肉的爆裂声在耳畔响起,他才瞪大双眼。

云知年竟然握着柳廷则的手,将那块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自己的左肩!

第9章

“!!”

鲜血顷刻间染渍囚服,云知年的左肩被烫至发焦,露出鲜红的烫疤。

他痛苦地闷哼出声,虽已竭力克制,可身体仍在不住痉挛颤抖。

“你,你疯了吗?!我刚刚只是,只是想吓吓你,没有想过要真对你用刑的!”

那烧红的铁棒早被柳廷则扔到一边,下意识地拖住云知年的身体,几乎要暴走,却又怕挨到他的伤口,手臂只好虚虚地托住云知年的后腰,一点儿不敢用力。

几息之后,柳廷则才堪堪恢复神智,冲狱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大夫过来!”

“柳大人,不必了。”

云知年这时却打断了柳廷则。

他的肤色透明到犹如薄纸,十分灰败苍白,目光却犹然清冷,瞥来一眼,又旋即垂下。

他说,没事的。只是一点皮外伤。

若他作为谋害皇嗣的嫌犯,进了刑部大牢一趟,却毫发未伤,岂不是证明柳大人未有秉公审理?

他不过是宫中的一个贱奴,他的身体同大人的前途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希望大人好好想清楚。

还有…

云知年冲柳廷则弯了弯嘴角,他知柳大人不舍伤他。

所以才自己动了手。

说完这些,云知年便是再受不住了,彻底晕死在柳廷则的怀抱中。

几个狱卒这时听到牢里动静,纷纷赶来问柳廷则可有吩咐。

柳廷则心情复杂地抱起人事不知的云知年,将他放回到牢房角落处的干草中,又解下自己的外袍盖住云知年消瘦的身子,方才离开牢房,“无事,刚刚用刑时,他受不住,晕过去了。”

柳廷则看了眼那些狱卒道,“把人好生看着,莫要伤他。”

顿了顿又道,“再拿几床干净暖和的褥子给他,备些吃食热水。”

“明日,我再来审理。”

结果,这一审,便审到了月末年关。

年关将至时,上京城中便热闹了起来。

原是大晋建国以来有一传统,每逢年末,各地节度使及州府以上的军事长官都须入京面圣述职。

但此传统自新帝即位之后,便如同虚设,这三年,几个势力大的节度使竟无一人愿意入京,这圣旨虽也派人传去了各地,奈何还是鲜有人应,稍知礼些的,会派手下送了文册回京,更甚些的,干脆将那皇帝老子的话置之不理。

“看来,是不服这个年轻的新帝!也是,新帝,和他的大哥先帝,哪里比得上川建王哟?川建王当年可是帮着祖皇帝和钟后打下了这片江山,骁勇善战,战无不胜,如今,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只能化作街头巷尾口中谈及的孤魂幽鬼,也是可怜,当是真应了戏文里头的那句,时也命也!”

“老人家,都说了让你少议朝廷是非。”

姚越揣着两块正热乎的烧饼,腾不出手,否则,他定要捂住那饼贩的嘴不可。

“再说了,今年就有几个地方的州官将领要入京面圣啊,你瞧,这几日大街上总是挤满了百姓小民,说是想亲眼目睹目睹这些将军们的风采!”

“那倒也是,毕竟川建王都死了两年有余,现在的大晋完全由皇帝和钟后说了算,只要他们母子同心,其他人哪里还敢不服?”

饼贩若有所思地附和道,“倒是官爷你,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了,近来可还好?”

“好…好。”

姚越苦笑。

他好个鬼。

他的云公公被刑部羁押之后,那江寒祁可没少闲着,三天两头就派内廷局的人来太医署敲打问话,说是要彻查康妃小产一事,为康妃及那位尚未出生的小皇子讨回公道。

那些来太医署的侍卫恨不能要把署院抄个底朝天,他作为医官,自然也要接受盘问。

有一次,君主亲自驾到,听说他就是专职照看云知年的那个小医官,便单独召见他,问了他很多关于云知年的事情。

姚越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话。

也试探过江寒祁待云知年的态度。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江寒祁对云知年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瞧不出任何喜怒波动。

随着面圣次数增多,姚越就寻了个时机,将康妃一事的真相告知了江寒祁。

江寒祁果然大惊,还重重赏赐了他,对他愈加信任。

后来,江寒祁又向他提及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养蛊。还说好多太医对此都闻所未闻,不知其状。

但姚越不同,姚越是医痴,曾在陇西的医书里看过这事,他照实回答之后,江寒祁便交给他一只缀玉手串,让他去饲养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