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宦(163)+番外
裴玄忌也是一样,之前偷偷把洗过一遍的衣服拿给云知年洗,后来又是干脆叫曹伯贴身顾着他,每日监督喝药吃饭,不让他干一丁点重活,但自己就是很少露面,即使看到云知年,也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又凶又冷的,像是要刻意同云知年保持距离。
这两人,说不相互喜欢是不可能的,可若说喜欢…这世间哪有这样别扭的爱侣?
果然,云知年在得到曹伯的回答后,也不多问了,只轻轻点点头,闷头继续吃饭,但曹伯明显能觉察出,云知年有些心不在焉。
及至给云知年用好膳喝完药,这裴玄忌才姗姗来迟。
他瞥了眼桌上摆着的药碗,一开口就语气不善。
“药都喝完了?怎么还剩这么多残渣?”
“喝完了,喝完了的。”
曹伯抢着回答,“公子怕苦,所以还剩一点点渣儿,回头我叫人再去煮一碗就是。”
“怕苦?怕苦就让他含着糖喝。”
“公子他也不喜欢吃糖。”
“既怕苦又不肯吃甜,还真是娇气!下次喝药时派两个人抓着他灌,我看他喝不喝?”
“阿忌。”
一旁的云知年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总要让我喝药,我已经喝了快半月了。”
“你身体虚,要调理,我可不想你像昨晚那样,做了两次就晕过去了,让我尽不了兴!”
“你…”
云知年被裴玄忌的话气到,他扶着床框腾然站起,“既然你如此嫌弃我,我也不必再在你面前讨嫌,我现在就回去下人房住。”
可他忘了自己的脚是软的。
刚迈出一步,就重重摔到了地上。
云知年这下摔得不轻,膝盖几乎是整个跪在地面上的,虽然身上穿了棉裤,但不用看也知,定是要破皮留淤的。
裴玄忌眉头紧锁,吩咐曹伯等人赶紧下去准备伤药纱布,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地扶住云知年的肩,拂然怒骂他道,“不能走还逞什么强?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每次被我干了过后不是总要歇上个一两日才能活动的?再说了,你现在在我府里,再怎么走又能走到哪里去?真是自讨苦吃!”
云知年气得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至眼眶,生生地刺着发疼。
很快,伤药就拿来了,裴玄忌接过,单膝跪地,吩咐他道。
“把脚踩上来。”
“…”
“啧,让你踩你就踩,我得看看有没有摔伤骨头,若摔伤了,现在不能乱移动。”
裴玄忌久经沙场,对于处理外伤自是有经验的。
云知年听他这么说,也只好将脚尖轻踩上了裴玄忌的大腿。
裴玄忌撩开他的外袍,再将长裤褪去,用手指捏了捏伤处,方才长出一口气,“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别动,我现在抱你回床上上药。”
长臂从云知年腰际穿过,裴玄忌很小心地抱起云知年,还不时垂眸看自己有没有碰到伤口。
云知年对上裴玄忌轻垂而下的视线,几息后,却突然将唇轻轻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喉结。
第94章
裴玄忌犹如被火烧到, 手臂狠狠地晃了一下。
“做什么?”
裴玄忌几乎是咬紧了牙根,将身体撇开。
“你不开心。”
裴玄忌对他的回避,犹如尖刺, 一直扎在云知年的心间。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明明看到他受伤, 裴玄忌还是会忍不住管他, 明明裴玄忌依旧在意他, 可是却用理智在逼迫自己。
生生地在逼迫自己。
云知年伤神之际,却不免为这样的裴玄忌,感到心疼。
“若你不开心, 就放我走。江寒祁那边我自有办法圆宥过去,不会让他怪罪于你, 你大可以去追寻属于你的幸福…”
“你值得被人好好喜爱,好好对待…”
而不是将余生耗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权力左右我?”
裴玄忌声调冷硬, “我要不要你, 何时不要你, 只有我说了算。”
“你少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情我, 怜悯我。”
“我不需要!”
裴玄忌将云知年抱回榻上,就转身离去。
守在房门口的曹伯纳闷道,“将军方才不是还心急火燎地要了伤药吗?怎么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又吵起来了?”
再回房去望云知年,发现对方已然面无表情,只一双淡色的眸里依稀还残留着几分苦痛。
这两人之间的事, 并非一朝一夕,曹伯自不好多说什么,只将要用的伤药替云知年整理搁好。
云知年回过神,微微欠身。
“劳烦。”
他顿了顿, 学着裴玄忌的称呼唤他,“曹伯,有件事…许还是要麻烦你帮一帮我。”
*
年初三刚过,裴玄忌府里就来了不少同僚到访拜年。
柳廷则亦也赫然在列。
裴玄忌本就不喜这无聊应酬之事,奈何为官一任,也不能拂了众人的好意,便也尽心设宴招待,宾主尽欢间,唯有那柳廷则满面郁卒,只全程低头喝闷酒,不多言语。
“柳相。”
裴玄忌举酒走近。
他自知这往常弹劾他的折子里头,十封有九封是出自柳廷则之手,柳廷则看不惯他已是朝廷无人不知的事,偏生今日这柳廷则不情不愿地来了他的府邸,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一直喝闷酒,迟迟不肯离去。
裴玄忌自然知晓,柳廷则不是为自己而来。
裴玄忌故意问他,“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这时,旁边一个醉了酒的同僚扯着嗓子插话道,“自是为了陇西…陇西兵权一事!前几年,陇西为对战边境小国死伤众多,实力早不若从前了,如今你裴三又在京中接受了册封,这陇西兵权迟早是要收回来的,与其,与其让那外人拿走,还不如你亲自出马,劝降陇西归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