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拾行李,大多数时间,归雪间负责在一旁看着,少数时间,他将想带的东西递给于怀鹤。
因为东西太多,于怀鹤原来的戒指装不下,又拿了一个新储物戒指,用来装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都是照顾归雪间要用到的。
两个储物戒指毕竟有点麻烦,而且于怀鹤只戴原来那个,另一个收了起来,归雪间问:“你怎么不戴那个大的?”
于怀鹤抬起头,看了归雪间一眼,解释道:“储物戒指太大,不够精简,拿东西反而不方便。”
归雪间歪了下头,好像也有点道理。
如果是要用符箓之类的东西,不小心抓到被褥什么的,的确有点尴尬。
于怀鹤伸出左手,玉质戒指在灯火下泛着绯色光泽:“是你送的,不想换。”
归雪间:“?”
一个多时辰后,行李总算收拾完了。
收完的东西,于怀鹤不会再检查一遍,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从不会做多余的事。
归雪间有点困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为什么是下午?”
一般来说,要出远门肯定是清晨出发。
于怀鹤把归雪间抱到床上,随意道:“早晨就走,赶一天路你不累么?”
归雪间:“。”
他将被子搭在归雪间的身上:“出门玩,又不用着急。”
归雪间很困,大脑转的有点慢。
逃出白家一年,每次出去都是有事在身,要么逃命,要么历练,不能完全放松下来。这次出去没什么目的,所以也没有负担,真的只是出去玩。
归雪间在期待中入睡。
*
第二天醒来后,两人同舍友告别,下山离开紫微书院。
到了山下,归雪间才知道这次的出游方式。
一名仆从等候已久,将令牌交给于怀鹤。他的身后是一辆装饰精美,仙气缥缈的马车。
归雪间昨天想过,搭乘仙船,一路上都在半空飘着,不能轻易下船,路途大概有点无聊。而乘坐仙鹤,一坐就是七八天,似乎和御剑飞行没什么区别,都是风吹日晒。
但想到和于怀鹤一起,他又觉得都不错。
没料到竟然是坐车。
拉车的山骢是一种灵兽,形如马,可御灵气腾飞,脚步稳健,久奔不疲。性格沉稳,灵智颇高,无需驾驶,可以按照定下的路线自己前行。
山骢的优点数不胜数,唯一的缺点是价格昂贵,书院里并不豢养这种灵兽,一般只有宗门大族养得起,路途上消耗的灵石也不计其数,出一趟门就是一次很大开销。
山骢通体漆黑,脖子上有一圈围脖似的红毛,毛皮又亮又滑,很识趣地对两位临时主人打了个响鼻,很骄傲的样子。
归雪间拍了下山骢的脑袋。
于怀鹤收起命令山骢的牌子,先一步上车,朝归雪间伸出手。
归雪间借力上车,打开门,进入车厢内。
里面的地方很大,起居用具一应俱全,归雪间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不用掀起帘子,也可看到窗外的景色。但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团缭绕模糊的云雾。
连一个窗帘都是灵器制成的。
于怀鹤在外面停留片刻,在地图上为山骢指明今日要去的地方。
等他进来,归雪间忍不住问:“租这个是不是很贵。”
而山骢已经迫不及待要上路了。
它原地踏了两步,助力向半空奔去。
归雪间没坐过这样的车,他很轻,车子晃了一下,身体一歪,被于怀鹤接住。
于怀鹤撩起归雪间鬓边的一点碎发:“还好。”
*
时间不赶,山骢跑得也不快,以稳当舒适为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两天时间,路过了三座城池。
第三天,两人歇在了堰城中。
这是一座水下之城。书中记载是仙人手笔,千年前魔族势如破竹,闯入修仙界,仙人布下阵法,倾全城之力,将整座城池颠倒过来,地下湖翻转到了地面,而原来的城池则被掩盖在了湖泊之下。
魔族大军入境,果然忽略了这座湖泊下的城池。
后来第一魔尊被封印,魔族溃不成军,这座不见天日的城池本该荒废,却又成了水系法门修士的好去处。
在此定居的修士不胜枚举,却没有推举出个城主出来。唯一要做的就是定期修缮阵法,注入灵力,防止阵法失效,整座城池彻底崩坏。
归雪间和于怀鹤坐在高楼之上的观景台上,一抬手,手指便穿过一层毫无阻碍,似乎并不存在的薄膜——但它确实存在,将城池与湖泊隔离开来。
人不是鱼,水系修士也不是,不能真的在水下生存。
日光穿透湖水,落在两人的脸上,水波也随之荡漾。
归雪间接过于怀鹤递来的茶,问:“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海底城池吗?”
几个月过后,归雪间终于能坦然面对自己被书骗了,还讲给于怀鹤听的事了。
当时他还恼羞成怒来着。
于怀鹤点头。
茶水很香,温度也很适宜,归雪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从堰城编的?”
看来写书的人也不是凭空胡编乱造,还是有些依据的。
于怀鹤捉住归雪间收回来的那只手,将指尖一点潮湿的水渍擦干:“可能。”
顿了顿,又说:“亲自游历过才知道真假,不是么?”
归雪间眨了眨眼,睫毛缓慢地上下浮动,像这柔软的水波,在于怀鹤的眼眸间流淌。
他想到未来,想到以后,想到很多很多,最后说:“以后一起去更多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