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连连吐信子,表示赞同。
归雪间只好打断这段对话,他的声音很轻,却非常坚定,不是商量的语气,早已做出决定:“我们打算杀了游疏狂。”
包厢内骤然安静下来。
严壁经,别风愁,孟留春三人惊讶的视线在归雪间和于怀鹤两人身上打转。
游疏狂非常谨慎,庸城内连个魔族都不留。他们在这里待了数日,还是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只能救出地下湖中的阵法大师当做人证。
这么做又必然会惊动游疏狂。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接下来要做的是怎么拖延游疏狂发现不对的时间,尽快逃出去。但归雪间喝药匯的计划显然大不相同,直接到了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步。
这事太过危险,和同行的另外几人又没有关联,于怀鹤的意思是,他们可以暂时离去,等游疏狂死了,再潜入不碌宫查证也不迟。
片刻的沉默后,严壁经“咦”了一声:“两位施主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就疯了?”
归雪间想,他们当然不是疯了,而是有仇要报,游疏狂不得不杀。
别风愁率先道:“你们两个的意思,岂不是要我临阵逃脱?我不干!”
这话说的很是气恼,声音已经快压不住了。
归雪间有点想劝他,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怕火上浇油。
他们两个是认真的。
严壁经确定这一点后,又思忖了好一会儿,他的神情正经:“你们的想法的确是一劳永逸。我们是一道来的,也该一同回去。”
话里的意思也要留下来。
最后只剩下孟留春,他一个人回去报信也不是不行。
孟留春一拍桌子——没拍到,中途被严壁经拦了下来,他说:“我的修为是不高,但也是能帮忙的。”
归雪间微微蹙眉。
孟留春吹胡子瞪眼的:“难道你们两个人只和修为高的当朋友,那也太过分了!还是我先认识你们的!”
归雪间只好说:“不是。”
他无能为力了,回头看向于怀鹤。
严壁经认真道:“若是我们提前一走了之,等游疏狂死了,庸城要么大乱,要么其余的人重振旗鼓,加倍警惕,等书院的支援来了以后,不一定能拿到证据。”
于怀鹤看着他们,点了下头,拿出之前画好的路线图。
这份地图原先是为白头道人准备的。
白头道人的修为很高,嫉恶如仇,又要去救老友,请他顺便搭救剩下的人,想必不会被拒绝。
接着,大家开始商讨之后的计划。
主要是严壁经和于怀鹤在谈,他们听着。
归雪间有别的事要做,低头修改手中的阵法图。
一抬头,瞥见一旁的孟留春有些强颜欢笑,看得出来很是忧心。
归雪间望着他,欲言又止。
孟留春回过神,将椅子挪到归雪间身边,很小声地说:“我是有点害怕。游疏狂这样的人物,庸城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之前在东洲时,都当传说来听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和传说对上了。”
他顿了一下:“但,我也想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就像魔族入侵时,书院的先生们保护我们一样,我也可以保护更弱小的人。”
归雪间笑了笑,抵了下孟留春的肩膀,就像普通的少年人相互支持:“一定可以的。”
可以活下来,可以拯救无数枉死之人。
对游疏狂动手的事,于怀鹤不许三个舍友也来。他们的修为和游疏狂相差太大,真的去了,用处也不太大。
别风愁忍辱负重地答应了。
但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要他们去做。
布有阵法的大殿已经建造完成,在新城以外的一个单独的地方,但新城还在修建当中。
那里绝大多数是普通人,只有为数不多的监工。
他们三个可以去新城附近,防止监工察觉到什么异样,通知庸城内的人,也可以制止他们对普通人下手。
归雪间和于怀鹤不能在这待得太久,大致商量过后,两人起身离去,之后还要靠小鱼送信。
回到包厢后,归雪间被于怀鹤没收了手中的东西,专心吃饭。
吃完饭,两人又去见白头道人。
这次没有再隐瞒,而是将此次前往的目的以及打算和盘托出。
这次见面也很顺利,白头道人没有推脱,于怀鹤和归雪间替他找到老友,本就有恩,他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许诺一定会救下剩余的道友。
“你们真的打算杀了游疏狂?不打算逃走吗?”
归雪间解释道:“此去返回书院路途遥远,不一定能逃得过游疏狂的追杀。况且……有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白头道人略摇了摇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两个有这样的胆量,老道十分佩服。”
他又问:“以你们的修为,是有别的什么法子吗?”
他没有阻止,但也不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后辈送死。
归雪间点头:“有的。”
白头道人大笑道:“好!待我救出湖中之人,也前来为你们助阵!”
*
接下来的几日,于怀鹤大多时间都在外面。杀游疏狂,救阵法大师,寻找证据,其中每一件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一个人能同时完成的。
想要在短时间内毫无差错地做到,需要时间商量和推演。
归雪间没去,他有更重要的事。
从地下湖回来后,归雪间将完整的阵法绘制在了纸上。
他对于怀鹤说:“游疏狂大约是想找个由头,使庸城,乃至全天下的修士齐聚此处。这地方能容纳十数万人,阵法启动得再快,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瞬间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