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子,请坐,我给您筛茶。”说罢,放了些散茶在花口的青瓷杯里,又端来给她。
姜牙婆见这位魏姑娘有礼有节,倒是心生好感,只堆着笑道:“娘子真是好心人。”
锦娘摆摆手:“嫂子别嫌弃才是。”
姜牙婆吃了一口茶,又放下茶盏道:“我带了三个丫头来,不知娘子看上哪个?”她想的是这小娘子定然面软心慈,若是她爱哪一个,自个儿趁机提高价钱。
却不想锦娘道:“我只是想问嫂子这几个人的身价多少?实不相瞒,我就找个灶上丫头,不拘是谁都成。”
姜牙婆暗道这小娘子还挺精明的,知道先问价钱,不禁胡乱夸道:“我这几个丫头都擅长造汤水,做细点,逢年过节做大菜都不在话下。”
“是,您调—教的人肯定是好的,那我还是先问问她们要价几何?”锦娘自己手里的钱有限。
反正她要的也不是技术性人才,也不需要生的很漂亮,就普普通通的人,适合自己普普通通的家就好了。
姜牙婆说了个数字,锦娘摇头不许,心道这姜牙婆也太黑心了。
后来陆续又有李牙人,说了带人上门,又突然失踪了,锦娘现在真的觉得和人打交道是最难的。
好在后来陆续来了位鲍牙婆,她倒也爽快,锦娘看了她带来的四个人。有两个略清秀些,两个稍微普通些,她看向她们:“你们谁擅长灶上功夫?”
鲍牙婆笑道:“您放心,她们都会。”
锦娘道:“我这里有萝卜,你们把它切成丝儿,我且看看你们的手艺。”
鲍牙婆不曾想锦娘如此细致,看了带来的几个人,有的跃跃欲试,有的是暗自擦汗。先切萝卜丝,后和面,最后做一碗鱼汤,其中做的最好的是一位矮墩墩的姑娘,竟然是最其貌不扬的这位,锦娘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又问了鲍牙婆此人过往。
她原先在一位武官家中伺候小娘,小娘触怒了正房,连着她被发卖了。
锦娘则沉默了半晌,才道:“鲍牙婆,这个人我先用一个月,工钱我给她,若她好,我就跟您把契定下,若是中途不好,我是要退的。”
鲍牙婆见锦娘又给了她二十文的茶水钱,便同意了,锦娘先把人留下。
灶上丫头看好之后,下午又来了一批,这次选的是贴身丫头,不要自作主张的,也不要太过聪明的,就是选个正常人,和自己和的来的人就成。
这次考较的就是端茶、梳头、针线,做的差没关系,但是能听的懂话就好。
如此,也留下一人,先试一个月。
至于伙计的人选,锦娘找了臭水巷的陈小郎,陈小郎比扬哥大一岁,原本也是极其聪明的,论读书还在扬哥儿之上,只是后来他爹琵琶别抱不管家中,他母亲跟人跑了,靠着祖父母在苟秀才那里读了一年,今年祖父过世有一顿没一顿的,今日她娘回去臭水巷拿自家还未拿完的物件儿,不曾想说那陈小郎的祖母也病死了。
锦娘和罗玉娥都收拾出家中的旧被褥,旧袄儿,替她们安房。
服侍锦娘的叫阿盈,今年十二岁,三岁死了娘,她爹续弦之后,继母不把她当人看,原本是送去当童养媳冲喜,没过几日,那家的儿子死了,人就把她卖了。
锦娘在她西边的浴房后面的杂屋里,给了她一口旧箱子,又抱了她之前在周家用的被褥给她,还分了个木盆、巾帕给她,甚至还怕她饿,给了她一盒点心。阿盈这个人虽然出身贫苦,气性却大,人抬举她一分,她回报人十分。
又见锦娘倾国倾城之貌,形容举止无一不好,心中更生欢喜。
“小姐,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锦娘笑道:“那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要记得。”
阿盈眼睛闪了闪:“不知是何事?”
“也没什么,每日辰时(早上七点)之前,你要穿戴起来,把我这里的打扫一遍,把我的衣裳洗了,晾在我这楼的后头。到了辰时,你就过来替我梳头穿戴,我们辰时四刻(早上八点)到下面用饭。平日在前头铺子要学斟茶、点茶,点茶我会教你,若只是随意看看的,你就上些散茶,若是老主顾,已经下了定金的,就上点茶。除此之外,便是替客人量尺寸,拿我的图册给她们选。”
原来就这么点事儿,阿盈忙道:“小姐说的我都应下。”
“嗯,平日不懂的要多问我。”锦娘道。
阿盈这边安排了,橘香那里也好办,她的床铺就放在厨房旁边的柴房里,锦娘也与她说的很清楚:“你每日早上辰时四刻做早饭,一旬五日吃稀的,五日吃干的,正午准时开饭,晚饭酉时(下午五点)吃。米、面、菜我娘准备到这里,柴火,细炭我来买,有时候打牙祭时,我会给钱你。至于浆洗衣裳、打扫庭院就归你做。”
橘香也忙点头。
至于陈小郎这儿,他已经是换上了扬哥儿的衣裳,显得愈发眉清目秀的,锦娘就笑道:“你既然同意到我这里干活儿,那就好好干。你就睡在绣房后头,白日替我送货跑腿,把前面的地儿要打扫干净,自个儿的衣裳自个儿洗,尿桶不要拿进来,要如厕就开了后面的门直接去茅厕就行,夜里留心些,这里尺头布多,烧一块可都要赔的。”
她随即又说了每日何时开门的时辰,开门之前要把什么地方打扫干净,什么地方摆好。
请了下人之后,罗玉娥算是被解放出来了,每日衣裳做饭都有专门的人做,他们夫妇只用每日把自己铺面的生意顾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