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秋是家生子,对许家的情况也是了若指掌,她也跟过去绣铺看过,见绣铺虽然不是人来人往的,但是看起来还挺赚钱。娘子昨日有喜就给了她八十文的赏钱,她早已认定自己是娘子的人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娘子,那许三妗子不是个人,她自己爱用钱,好吃懒做,还是个恶婆婆,赶走了两任儿媳妇。”
锦娘惊讶道:“真的吗?许家不是书香门第么?”
习秋笑道:“许家也就五爷还不错,八郎君把五爷当自己亲弟弟似的教导,每年秋天到冬天都会到咱们家住几个月呢。”
“哦。”锦娘平日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对她而言,自己挣钱比较重要。
进了房门之后,罗妈妈听到她们说起许家,她是蒋羡的乳母,那就更加忠心了,对锦娘道:“许家说起来一门双进士呢,当年咱们夫人也正是看中这些,而且许娘子兄弟姊妹多,将来许娘子肯定会生好几个儿子,但这几年自从生了宣哥儿就没什么动静了。近来也是愈发不客气了,给咱们下人吃的什么呀。”
锦娘不免道:“妈妈,您是十六郎的乳母,日后必定是郎君奉养您老的。你的饭钱从我这里出,我虽然也做些小本的买卖,哪能饿到您呢。郎君是男子,他又要读书,将来您有什么事儿只管与我说。”
说罢,又让阿盈给了二钱银子给罗妈妈,罗妈妈推辞不过才接下来,心里对锦娘好感就更高了。
锦娘就是这样,她喜欢团结身边的人,这样大家拧成一股绳就没什么好怕的。
等蒋羡回来的时候,锦娘就和他说了:“我想着罗妈妈是你乳母,罗叔又送我去那边,就给了他们一些饭钱。”
“娘子,我竟然不知道这些。”蒋羡扶额。
锦娘笑道:“你是读书人,哪里有功夫管这些闲事,况且大嫂本来就为人俭朴,咱们做主子的吃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仆从。”
“多谢娘子,什么事情都为我打算的好。”蒋羡确实觉得成亲挺好的。
锦娘摇头:“夫妻就是要互相体贴啊,你想不到的地方,我就帮你补上,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帮我补上。”
说罢,锦娘又说起书房的事情:“我想把书房分成三部分,进门的那里布置成茶室,周围用白纸糊墙,再挂上字画,你平日可以会客,请人吃饭都可以。中间便是如我上次所说的,用酱色的纸糊墙,中间贴豆绿云母笺,用书架做隔断,再放书桌和文房四宝。最末尾一间,咱们在旁边开个窗,放一张几案,几案上你可以写字画画都行,在几案后放一张榻、牙桌、花瓶,你疲劳时可以吹吹风歇息一下。”
“墙壁都做好了,再开窗,不是要再花钱吗?”蒋羡拿着锦娘算的细巷看过,举凡有增项都得花钱。
锦娘笑道:“哎呀,咱们要做就一步到位,要不然等全部弄好了,再进去住的时候要变就麻烦了。”
蒋羡当然知晓锦娘做生意也不容易,她的绣铺都是一针一线赚来的钱,但她从来不诉苦,真的是很有气概,又十分豁达。
如此,他便道:“都听娘子的。”
锦娘正事儿说完,又与他说了会儿闲话,她便上床睡了。没办法,她若不睡,蒋羡就一直陪着她,反而耽误人家读书。
而锦娘成亲之后最大的好事儿便是戒了熬夜的恶习。
这个时候许氏正对着油灯做针线,丈夫还在书房,没这么快回来。她今日问过帮婆母诊治的大夫,大夫说婆母的病已经是摧枯拉朽了,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情了。
她当然也不希望婆母这么快死,丈夫八月也要发解了,这次很有把握的,这也是她按捺不动忍气吞声的原因。
同时,她也不愿意锦娘这个时候小产或者出什么事情,万一让婆母大喜大悲的去了,那也会影响丈夫。
只可惜魏氏根本不听自己的,有了身子还颠簸着去。
“你说她这个人真的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许氏正和葛妈妈说道。
葛妈妈也正在纳鞋底:“谁说不是呢。十六郎君常常宴饮吃酒结交朋友,一套一套的锦衣换着,这哪样不花钱。魏氏还不是得开匣子拿钱,她一个商户女,可不得巴结十六郎君才是。”
许氏撇嘴:“你说的也有理,其实凭十六郎的条件找一个高门大户的也不难,我记得有个什么淮西转运使,那还是三品官呢,不是就想把庶女嫁给他。偏婆母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小儿子,非是不干。”
蒋羡相貌好,谈吐好,学问也还不错,娶庶女都是祖上烧高香了,偏婆母不肯。
说人家下一代几个儿子,读书行的一个没有,这样的贵女必定骑在蒋羡头上,还说庶女多半好胜心强,儿子娶人家,就跟赘婿似的。等将来蒋羡出息了,还得管妻子娘家一群累赘,跟拖油瓶似的。
葛婆子此时听了,却道:“这也是为了子女殚精竭虑了,魏氏没任何出身,家中只有个弟弟,她又会赚钱。没有任何拖累,反而因为高嫁,还得巴结十六郎,要不然也不会大着肚子还要顾着生意。”
“是啊,甚至日后抛弃了,魏家又能奈何。十六郎只要中了进士,即便带着孩子,都不少高门贵女愿意嫁。”许氏想到这里,放下手中的针线,暗叹婆母想的深远。
不过,她还得慢慢执行自己的计划:“葛妈妈,你明日替我给七姑太太那里送些东西,言语上多劝着她们回来住。外头那些稍微好一些的宅子就得上十贯,这可不是小数目,况且都是自家人,何必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