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真的巧,这次新开门,头一个上门的还是白娘子,她哥嫂回京述职,她便跟着回来了。说起来她比之前丰腴了不少。锦娘同她聊天才知道人家陆续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她忙笑着介绍道:“我们这里还有不少童衣,白娘子要不要看看?”
“不知作价几何?”白娘子笑道。
锦娘忙介绍起来,“这一套红缎子绣团花的贵一些,两贯左右,这套折枝花湖蓝色的一贯三钱左右。”
白娘子这次倒是挺大方,童衣买了两套,她自个儿也买了一身衣裳,五贯钱眼睛都不眨就付了。钱放进匣子里后,锦娘突然很想吃草莓,特地让陈小郎给她买了一小筐草莓过来,她自己不敢多吃,只用描金的瓷盘装了一碟,其余的送了一些去蒋羡、爹娘、筠姐儿那里。
自己当家作主就是这点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又听陈小郎道:“娘子,您是不知道啊,这小筐草莓都是我抢了好半天才抢到的,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买,多贵的都买。”
“憋了这许久,大家也是憋坏了。”锦娘想到这倒是自己做衣裳的好机会。
大疫过后,大家可能比之前更实际一些,太贵的衣裳恐怕没人会做,如今还不如做些性价比高的衣裳,不必选太昂贵的布料,把款式做好看一些的就行。
策略改变,锦娘买布也就不必去东华门附近进了,金箔银箔也少拿一些。
只不过,因为有了身孕,许多事情就没有以前方便,也没那么多精力了,就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行首的位置,才做了一年就拱手相让了。
锦娘有时候觉得女子其实并不比男子差,甚至还更强,但是男子不必经历怀孕这些。
她有些郁闷,但是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自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她能顾着自己的铺子都已经是累了,更何况是管着行会。
罗玉娥倒是很欢喜:“你本来年纪就比姑爷大,等将来姑爷真的中了进士,便是他不提,旁人也会以你无子送女人过来的。更何况,你们俩口子这么大的基业,还想便宜外人啊,所以,还是生个儿子好。”
“可以给筠姐儿啊。”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罗玉娥摇头:“你们和她大伯家关系一般,许氏又把你们从南薰坊赶出来了,家族就很少能够依靠。你们夫妇就是给筠姐儿生个弟弟,也照样能给她一个依靠啊。”
“我可告诉你,吃绝户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乡下地方,但凡有点家财,又没儿子的,那人家吃绝户起来根本不手软。是,律法是规定女儿也能分财产,可真的要打官司难上加难。”
这是她切身体会,为何当年三弟妹和婆母都霸占他们的房屋和地,求告无门,原因就是她当时生了锦娘之后一直无子。
锦娘知道母亲这是好心,便笑道:“我知道了,但是若我这胎还是女儿,您别不高兴。”
“那肯定不会啊。”罗玉娥忙道。
要说筠姐儿出生时的襁褓、小衣裳全部都留着,锦娘让下人全部浆洗出来,到时候给老二穿,这样不至于浪费了。筠姐儿之前的衣裳还非常新,小孩子长的太快了,现在完全都不能穿了。
老二的衣裳不必再新做,大家省了力气做春衫,悯芝如今工钱和朱绣娘一样了,她还是不变,做童衣。
因为关着的这几个月,男女一处,有身孕的不少。
自然药铺医馆的生意就更好了,就连锦娘隔壁的脚店和南北货铺都改成了药铺。
锦娘她们赶着寒食节之前做了一批春衫出来,樱粉色的抹胸,粉红色绣折枝花的褙子,胭脂红的掐牙,这样的一套。或者是鹅黄衫子、雀绿抹胸、牙白的褶裙一套,还有她曾经设计的几套桃花衫。
一套都在一贯以内,还有特价八钱的。
她还在门口竖着牌子写的踏青娘子们首选。
寒食节之前,走礼送童衣,还有□□衫的非常多。
如此,这个月竟然收入有五十六贯之多,要知道衣裳买的可是比以前便宜多了。
筠姐儿两岁多了,锦娘遂把习秋派过去照顾她,罗妈妈到底年纪大了,晚上睡觉打鼾打的严重,且睡的太死。再把罗妈妈的儿媳妇调入厨房做事,如此倒是皆大欢喜。
每日中午,锦娘会和筠姐儿一起午睡,然后她带女儿去蒋羡书房,她在蒋羡书房的一角专门放女儿看得懂的图册,每日会专门陪女儿半个时辰,再去前面绣铺。
蒋羡有时候在读书,有时候躺在榻上小憩,看着她们母女,还伸出手来要锦娘牵着。
“晚上你不必管我了,你看你都睡不好了。”锦娘这次有孕,晚上常常睡不好,一睡不好就想吃东西。
蒋羡不管她想吃什么,都会做,甚至有时候等他端来,她没胃口了,蒋羡也毫无愠色,反而很心疼她。
“娘子,你太辛苦了。”蒋羡微微叹了一口气。
锦娘摸了摸肚子:“还好已经熬到一半了,罢了,别说这些话了,原本咬咬牙挺过去了,你们越说反而我越要想自己有多辛苦。”
蒋羡失笑,这就是娘子的脾气,素来坚强不啰嗦,比十个男子汉都要强。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在家读书,以前看不懂的,他都细细的一遍一遍看,竟然感悟颇多。当然刘家还是要去的,无人替你扬名,你就是个小虾米。
“娘子,下午我要去刘家一趟。”蒋羡道。
锦娘点头,又问他要不要送什么过去,蒋羡忍不住道:“计相与我一样,酷爱写字,所以,我想送一方砚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