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个打算,吴县土地肥沃,良田每亩三贯,若是买上百亩,也不过三百贯。这次做全福人得了这些钱,其实已经尽够了,但她也不能把手里活钱用完,等明年蒋羡的俸禄来了,再有汴京的赁钱送过来,不如索性置办一个庄子。
但是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能贸然买,买了管理也是有问题。所以还得慢慢寻摸,无论是田还是人。
吴县一斗米六十文左右,一亩良田约莫每亩收获两到三石,也就是一年就入账六万钱,大概六十贯左右。若是汴京发灾,这边的米面也能运过去,不至于饿肚子。
可是将来若是不在这里做官了,不可能为了六十贯来回,不如多存些钱,日后也多买些。
好歹也是个进项。
想到这里,锦娘平复了一下自己进账的喜悦,又继续去绣观音了。
蒋羡正吃茶,见锦娘还在绣观音,不禁道:“娘子,你如今少做些针线,仔细眼睛。”
“我现下每日也就闲暇的时候做一下,平日两个小鬼头缠着我,我还没那个功夫呢。”锦娘笑道。
夫妻二人间或说几句话,多半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等到午饭时,锦娘才放下手中针线,和孩子们亲香。说起来筠姐儿聪明记性好,弟弟宁哥儿记性却更好,不过才一岁多,锦娘教过的图册,他看了就会读,着实让锦娘也惊讶了一番。
但姐弟二人比起来,筠姐儿性格更讨喜一点,宁哥儿有自己的个性。
“娘,我还要听《晏子使楚》的故事。”宁哥儿央求道。
锦娘点头:“好,等会儿我就讲。”
一岁多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她跟小孩子们说的都是什么《一鸣惊人》《晏子使楚》或者是《孙敬闭户》的故事。跟宁哥儿这样小的孩子,便是教蒙学所学的《急就篇》《太公家教》。
她自己会先写一个教案出来,会用浅显好理解的方式讲出来,这也是蒋羡很佩服锦娘的原因,她是真的永远活的非常充实。
下午陪了会孩子们,锦娘又把自己去花宴的衣裳找了出来,让阿盈熨烫之后又薰香,再把首饰拣出来,到时候直接让阿盈梳妆。
很快就到了梅宴这日,齐娘子约定了出门的时辰,去府衙参加宴会,自然得戴冠子,锦娘成婚时有一顶冠子,后来蒋羡中了进士之后,她打了一顶如意云形银冠,银底上用金银错錾入花纹,胎底轻薄不会压脖子,同时因为银质地也便宜不少。
冠子两边再簪时兴绢花,髻前用金梳篦,发髻后插花式并头金簪。
等发髻梳好后,再换衣裳,抹胸则着白色梅花暗纹罗,又穿同色中衣,再穿天水碧缎面绣折枝茶花的丝绵夹袄,外面再罩一件柔粉色素锦貂鼠皮貉袖,腰间系张九郎曾经送的花鸟玉佩手腕上戴的婆婆刘氏送的玉镯。
没办法锦娘就两件皮袄,貂鼠太贵,因此只做短装,能少一半的钱。过几日去知军夫人家中还要穿的,所以她今日先穿貉袖。
头饰,衣服穿完,最后脚上再蹬上新买的茜色的挖金羊皮小靴。
打扮妥当她才去齐娘子那里候着,齐娘子今日戴着缕金银团冠,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袄,其次就是田娘子,戴着如意云纹金冠,身着紫色猞猁皮袄。
她们俩都是戴着如意云冠,但锦娘的是银底的,她的是金做的,锦娘倒是不以为意,反而道:“姐姐也是在汴京的沈家铺子做的么?看起来成色不错。”
田娘子笑道:“不是,我是在临安府做的。”
“咱们俩的样子是一样的,就是我的是银的,姐姐的更好看。”锦娘心想金冠价钱是银冠的十倍,何须浪费那个钱,自是一笑而过。
田娘子情商极高,连忙道:“我看妹妹的更好看,錾金进去更显得波光粼粼。”
三人如此说着,见包娘子最后来的,她戴着金冠,衣裳倒也华丽,洒金的云锦长袄配着鹅黄的长裙。
这几日都下了雪,地上又有些雪水融化,所以鞋子很容易浸湿,锦娘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穿了皮靴,否则鞋子肯定全部要湿透了。
包娘子见田娘子和锦娘都同样戴的如意云冠,只是二人一金一银,又笑道:“你们俩倒是凑一块去了。”
锦娘道:“我们俩眼光很像。”
田娘子听了有些不过意,听锦娘这般说还笑道:“是啊,怪不得我与妹妹这般投缘。”
包娘子平日与锦娘交好,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不妥,见好就收,倒是又岔开说起别的来了。等齐娘子收拾妥当,见众人到齐了,立马招呼大家上轿或者马车,一齐去府衙。
一般旁的县衙的属官当然没这个机会和府衙官眷频繁往来,但吴县是首县,和府衙的官眷同住一城,就便宜多了。
却说吴县的县衙都已经是有花园,颇为富丽,府衙更是更上一层楼。
白雪皑皑之地,点点黄色的腊梅,如冒出的新芽似的。通判夫人卫娘子年纪三十六七上下,穿戴不俗,通今博古。
齐娘子领着锦娘她们过来行礼后,这外面冰天雪地,内里却是一溜雁翅似的火盆烧的旺旺的。大家也不比去雪地里赏花,而是透过菱花窗,捧着热茶,看簌簌的雪落在腊梅上。
当然重点不在赏花上,还是大家联络感情更重要。
锦娘等人自然都跟着齐娘子一起奉承这位通判娘子,包娘子以为自己打扮的十分光鲜,今日别人会高看她一眼,只是却事与愿违。
她们一行人在这里,完全说不定几句话,不过是投壶、打双陆,吃了一席酒,还弄的她们都得送一份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