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就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还道:“我母亲也是我快来的时候告诉我的,就是当年答应过冯胜,可能也是怕大家知道了, 对我们名声不好。”
蒋羡心道这冯胜主动给自己戴绿帽子,设计妻子和离,又另娶她人,也真是机关算尽。可魏大姐自己也不是没有问题,随便什么人都能勾走,带着两百贯过成这幅样子,吃糠咽菜还甘之如饴。
他是不明白,但他更要为妻子分忧,自家妻子可是事事为他考虑的。
“娘子,你知道吗?你把这些告诉我,那说明你是真心把我当家人的。其实你大姐能够安全到吴县,如今还产下一子,已经算是不错了,咱们逢年过节送些礼过去,也算是了尽了心意了。你只是她的堂妹,又不是她的父母。”蒋羡如此道。
锦娘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蒋羡则笑道:“别思虑太多了,我听说新的县令就要过来上任了。”
这才是正事,锦娘沉吟片刻又道:“大姐说我若是遇到丈夫设局陷害又如何?我当下只想到我是不是有咒她丈夫的嫌疑,却忘记回答这个问题。”
蒋羡立马表忠心:“娘子,我永远不会设局陷害你的。”
“哼,我只想说你若设局陷害我,我必定会像伍子胥似的,我可不会像荣娘,心里恨,却毫无章程。”锦娘也敲打丈夫。
蒋羡在心里骂了冯胜八百遍。
好在锦娘根本就不是把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的人,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只不过与阿盈陈小郎说起又是另一个理由了,说荣娘是当初落水被人搭救了,后来两边各自成婚,让他们二人守口如瓶,只是四时八节的礼单独让她们送过去。
这事儿连方妈妈也不要说,能少知晓便少知晓。
锦娘这边则是让阿盈替她给荣娘家里送了一份中秋节礼,阿盈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荣娘,觉得以前娘子未曾许婚时,她和莹娘都对自家娘子一幅高高在上的态度,她自己之前偷人闹着被和离,现下骗娘子说什么被人救了,说不定又是她做下什么丑事。
只不过,娘子有交代,阿盈自然奉命前去。
荣娘见到阿盈倒是很高兴,阿盈原本有些气愤,这么远的泥泞路走来,但见荣娘住的地方都无法下脚,床上垫的是稻草,倒真的是简陋的紧,阿盈也动了些恻隐之心。
“大娘子,我们娘子说让我来看看你缺什么,等过些时日我再送过来。”阿盈笑道。
荣娘见锦娘送的是一件青布袄、一件粗绸夹衣、一角羊羔酒,两盒小饼、半扇猪肉、一小坛咸鸭蛋、两贴咳嗽药、两样散茶。
另外阿盈又笑道:“我们娘子说乡里地方,若是送太好的东西,怕是遭贼惦记,您别嫌弃。”
荣娘想着孩子倒是很久没吃肉了,知晓这些东西怕是拿着钱也未必有处买,自当谢了又谢。阿盈东西送到,也要快些回去覆命了,不敢耽搁。
不曾想临出门前,荣娘喊住了她:“阿盈,你能不能帮我与你娘子说一句话。”
阿盈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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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县令是前科进士,进士及第之后原本在秦凤路任判签,后来又丁忧三年,如今起复直接被派到吴县来了,想必也是有些背景的。
这位新来的县令倒是很佛系,上任后让众人各司其职,甚至连县学的事情都交代给蒋羡,抓贼的事情安排给梅县尉,至于税务这些就让韩主簿办理。
蒋羡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然而新来的县令夫人却不是个省心的。
县令娘子姓温,她的来路锦娘她们还不清楚。只是头次见面按礼各自都先奉上水礼,锦娘送了两坛金华酒、一匹柿蒂绫、一匹方纹绫、两盒小饼(月饼)、一盒滴着露水的玉簪花、一包南香。
田娘子则送的美酒两坛、螃蟹两篓、两匣子小饼、一包沉香。包娘子则是送了两盒小饼、一双护膝、一匹尺头。
她们三人还是和以往似的,锦娘和田娘子正常送,包娘子送的稍微少一些。
这位新来的温娘子来了之后,亦是不动声色,只是先让身边人去打听县衙官员的属眷,她身边跟着的盛妈妈是极擅长打听的,三日之内就有了眉目。
“韩主簿的娘子原本是登州通判的女儿,手中嫁妆十分丰厚,在县衙人缘很好,上下左右没有不喜欢她的,人家都喊她菩萨。蒋县尉的娘子虽然并非官员之女,但亦是书香门第,手里一份好钱,恐怕是比韩主簿娘子更富,她在县衙里也有几分仁义名声。最后这梅县尉家的包娘子,人是有些吝啬的,您看单子也看的出来,素来架桥拨火,刁难县衙小吏乃是家常便饭。”盛妈妈道。
温娘子笑道:“妈妈请坐下,难为你这么短的功夫就能打算的这般清楚。”
盛妈妈陪着小心,只敢坐凳子一尖,并不敢坐实了。
又听温娘子道:“那你等会儿请包娘子过来说话。”
“这……”盛妈妈质疑道:“这包娘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温娘子微微一笑:“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更依附于我。”
见温娘子如此说,盛妈妈也反应过来了,是啊,魏娘子和田娘子手里有钱,各自的丈夫也都有出息,韩主簿出自大家,自有家族势力。蒋县尉进士及第,亦是出自宰辅之家,人家根本不需要巴结,可包娘子和梅县尉就不同了。
身份低,就得找人依附,将来拿他们开刀也容易。
因此,在替温娘子准备的接风宴上,锦娘见温娘子很抬举包娘子,包娘子说话也是小意温存,其余的娘子们看起来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