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娘也对如烟道:“天下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你也不必灰心。天下有阴阳,人也分善恶,到底还是好人多。”
“您说的是。”如烟知晓锦娘这是安慰她。
像她不就遇到好人了么?似魏娘子这般救下她,还栽培她,平日颇照顾她,帮她解决掉麻烦,甚至非常尊重她,让她能够自立。
锦娘又笑道:“下个月端午,我听闻今年有龙舟赛,到时候你若无事,一起过去看看,也热闹一番。”
“好。”如烟也希望能有自己的生活。
二人又拉了一会家常,才散了,锦娘又开始做起了针线,这次是帮宁哥儿做。他小的时候都是穿姐姐的衣裳,现在两岁多的孩子了,锦娘也没正经帮他做过。
现下是四月,还不算太热,孩子的衣裳自然不能太薄,故而锦娘给儿子做的一件浅蓝的对襟衫子,青色的腹围,底下做了一条白色的裤子。
要说绣花的地方,多半就是在袖口了,小孩子皮肤敏感,领口绣花他们会觉得不舒服。
只不过给孩子绣什么花儿呢?
等蒋羡回来后,锦娘遂问他的意见:“你说我要给宁哥儿绣什么样的?”
蒋羡颇有些酸意:“娘子如今都不问问我要绣什么样子的了?”
锦娘捂嘴直笑:“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跟自己儿子吃醋。”
“娘子,你也别太累了,不是有针线上的人么?让她们做就是了。”蒋羡正色。
橘香是厨上的,悯芝是针线上的 ,二人如今工钱是一样的。但是给自己的孩子做衣裳也是自己的心意,锦娘摇摇头,已经想好给儿子绣什么了。
绣燕子口衔桃花,春日桃花开的正盛,如此别有一番生机勃勃之感。
吃完饭,锦娘去后面园子里散散步,就立马画花样子,开始找丝线准备绣。蒋羡今日旬休,便躺在榻上看她做针线,锦娘也不会全然不理会他,还问道:“我听说严推官要调任其他地方了,是也不是?”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是真的。严推官家里已经在吴县置办宅院,听闻他准备去别处任官,家小都留下的。”蒋羡道。
锦娘笑道:“咱们家也在吴县置办了田庄,将来若是有一日,咱们俩养老也不愁没地方去了。”
蒋羡捂脸:“娘子,我不敢想变老的事情,要是人永远年轻就好了。”
年轻才能够想做什么做什么,老了即便儿孙孝顺,也很容易被人欺负。他想起他的娘,年轻时候多能干,多说一不二的人,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如若是别的人肯定会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锦娘自己也不愿意变老,她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十几岁的时候根本无法比。
“羡郎,虽说我也怕变老,但是咱们俩再一起,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了。真的,我到现在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居然找到你这样好的夫君,每过一天都跟做梦似的。”锦娘似有所感。
把丈夫哄高兴了,让他不纠结了,锦娘便开始绣了起来。
三日之后,衣裳做好了,锦娘先让人浆洗了一遍,又熨平了让宁哥儿试试。熟料,宁哥儿试了就不愿意脱下来,锦娘笑的不行。
还是马养娘道:“怕是咱们藏在柜子里,哥儿都要找出来穿呢。”
说起马养娘,如今宁哥儿戒了奶,她的月钱就和阿盈她们这样的大丫头一样,一个月二钱了。锦娘也问过她,若是要回汴京,她可以托顾家的船回去,马养娘却自愿在蒋家服侍,锦娘便留下她来。
马养娘也是与锦娘说了私房话:“回去之后,钱必定是被婆母或者男人拿去。到时候又逼着生娃,生了娃有了奶水,再去别家,我不愿意再折腾了。”
闻言,锦娘也是十分同情。
马养娘留了下来,和佩兰二人伺候宁哥儿很是用心,锦娘也十分满意。至于筠姐儿这里,她已经在端午之间按照锦娘的吩咐能打五色丝线做的绳索,还能做一个荷包,绣简单的花样子。
端午节之时,锦娘因为那幅观音像,和申老夫人有几分香火情,故而带着女儿过去走动。还让女儿送上针线,这也是带着孩子交际,就跟现代孩子上幼儿园似的,也未必是学什么学问,就是能锻炼自我独立能力。
与人如何说话,如何交朋友,这些都靠自己琢磨。
锦娘小时候没这个条件,她爹只是个禁军,后来一直做活,性情孤僻,不擅长交游。她就希望女儿能够更自信,比她活的更自在一些。
申老夫人的孙女最小的也十岁了,却非传统的小姑娘,她用扇子掩唇,见了筠姐儿的针线,啧啧称奇:“祖母,孙女儿如今还没她绣的好呢。”
“县尉娘子别见怪,老身这个孙女,年纪最小,她爹自小抱着她在膝盖上读书,颇有几分刁钻古怪。”申老夫人也是没办法,她儿子虽然清廉正直,但是对儿女的教养都是任由她们性子发展,人人都读书,想法也是离经叛道。
锦娘自然发现其中不同,她连忙夸道:“我倒是觉得您家五娘小小年纪谈吐不俗。”
申五娘则问筠姐儿:“蒋妹妹读过书吗?”
“母亲教我刚把《孝经》《论语》读完。”筠姐儿笑道。
锦娘则与申老夫人道:“我们打算等她六岁后,再请一位先生教她读书,并非是让她当女秀才,而是懂些道理。”
申老夫人倒是很赞同:“咱们官宦人家的姑娘多读书总有益处。”
“您说的是。”锦娘笑道。
又让筠姐儿和申五姐在一处玩,那申五姐又问筠姐儿平日玩什么,筠姐儿笑道:“在家便随我母亲读书做针线,要不就出去打秋千,和我娘一起莳花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