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锦娘其实上辈子读书就学过,但现在好多都忘记了,如烟梳理完了之后,锦娘做好笔记。
如烟又道:“您看杜甫的《春望》便是五律,您可以品味一二。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接着她又找出五绝诗句,是柳宗元的《江雪》。
锦娘学了一个时辰,做了笔记之后,又去拿了唐诗看。已经躺在床上的蒋羡道:“娘子,这作诗格律要记得,多看多背也是要的,但最终还是要下笔。”
“你说的有道理。”锦娘想前世写作文,不是也从造句,看图写画,摘抄,记日记,到后来写八百字作文的么?
蒋羡看锦娘是真的很认真,各自抄写了十首律诗和绝句,硬是当成背诵下来,还要背给自己听。
“这么快都背下来了?”蒋羡还不信。
锦娘一拍桌子:“我也是读过书的好不好?平日也教孩子们读书的。”
蒋羡只好告饶,听她背完,连忙鼓掌,见妻子得意,才拍了拍床铺:“锦娘,赶紧来歇息,你今儿还说吹了风头疼,方才看你一直按太阳穴,过来我帮你按一下。”
“好。”锦娘把笔记放好,吹了灯就立马去船上。
就这样大抵学了半个多月,因运河风大水湍急,她们的船在聊城搁浅了几日。锦娘正好在此处买了些冰,天儿热,船上虫蚁就多,还买了些纸缠香分给众人。
这纸缠香便是宋代的蚊香,点燃这个,加上放下蚊帐,人身上就受用许多。
如烟次日过来时,见房里有冰,觉得舒服多了,她本来有些苦夏,能在锦娘这里躲一时也是一时。只不过,锦娘也只学一个时辰,就要歇息,她只好离开。
阿盈正和方妈妈道:“怎么娘子不多留如烟一会儿?她还同我说很热呢。”
因如烟给阿盈看了一下她经水不调的事情,阿盈对她很有好感。
方妈妈却笑道:“你也不想想,这如烟在咱们船上,非主非仆,她还生的标致。娘子请教她,那是帮她抬高身份,不让人家看低她,可若是太过频繁,外面的人难免揣测一些事情。”
“揣测?揣测什么?”阿盈听锦娘的话,让她多跟方妈妈学行事,故而她近来也是常常会问。
方妈妈道:“无非揣测一些男女之事,这种事情说多了,万一弄假成真呢?”
阿盈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弄假成真,郎君对咱们娘子是如假包换的好。”
“这我也信,可是人心哪里能考验呢。”方妈妈不是不信如烟,更不是怀疑蒋羡的人品,而是情愫一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如烟也接触不到外面的男人,面对蒋羡这样的男子,难保不动心,同样蒋羡平日身边一个苍蝇都没有,也有可能灯下黑。
阿盈皱眉:“娘子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方妈妈笑道:“我老婆子想当然耳。”
话是这么说,方妈妈则是通过平日在锦娘身边伺候,见她几乎都不提如烟,顶多就是这种拜师什么的事情偶尔提一两句也不再多提判断出来的。
其实锦娘哪里是因为这些缘故,纯粹是她觉得自己要独处的时间,读书处理事情做针线这是她给自己的计划,但是计划之外她也需要自己独处的空间。
以前做活计的时候,很少有自己的时候,忙里偷闲的能吃点东西睡个觉都阿弥陀佛了,所以她这三年在县衙虽然也有应酬累倦的时候,但同时闲暇时候也多了,有时候不必想什么,就那样静静的发呆就挺好的。
她也同蒋羡说起自己的观点:“咱们都是当家人,脑子里总是日日想着事儿,容易头疼。好容易有个清闲的功夫,就这样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倒也挺好。”
蒋羡也是觉得这般挺好,什么都不必想,就这样安静的躺着。
他有时候还很奇怪,为何妻子脑海中有这么多想法都这般贴近人心所想呢,锦娘哪里会告诉他缘由。
船行到沧州时,锦娘已经可以仿写律诗、绝句甚至是词一首了,虽说不甚好,但是也算是能够作的出来了。
蒋羡也替她出了个主意:“你就平日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比如前几日你让筠姐儿背《春江花月夜》,那你也可以以月为题,可以诉说景,也可以写人。”
锦娘听了直点头,忙道:“不愧是中进士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话听得蒋羡哭笑不得。
但旅途有些事情打发,总比闲着好。
好在过了沧州,大名府便是不远了。锦娘原本还在跟蒋羡商量:“你说咱们这次住在府衙会不会更大一些?”
“那当然,府衙一般会比县衙大的。”蒋羡也有些憧憬。
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
只是没想到下了船之后,锦娘本以为可以雇车直到府衙,哪里知晓原来大名府和吴县又是另一个情况。大名府作为陪都,竟然样样向汴京看齐,此处官吏皆赁房或者买宅子住下。
如此,蒋羡便先安排妻小在客店住下,先去府衙报道。
阿盈她们都着急的很:“还不如待在吴县呢,至少还有地方住。先前不是说官员都住衙门内的么?怎么还要咱们出来住。”
锦娘笑道:“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与其唠叨,咱们还不如寻摸一间宅邸住下。”说完,她又道:“我让你给二十两分给那些送咱们来的管家艄公,你有没有给?”
“他们不肯要呢,说顾家早就给了钱了,最后我说是您给的赏钱,他们才肯收下。”因为大名府没有地儿住的缘故,阿盈愈发想念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