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孙大姑娘又把妹妹拉到自己房里道:“这党派之争,今日好明日坏,你还不知道吧,江颂嫁到外地去了。”
“外地?”孙二姑娘惊讶。
孙大姑娘冷笑:“柯家当时任秘书少监,多么清贵的官,江颂带着几万贯的嫁妆出嫁,婚后,柯家眼馋那份嫁妆,恨不得把江颂拆吃入腹,幸而,江颂的母亲宋娘子厉害,后来和离了,就是和离也是脱了一层皮,不知道花多少钱摆平的。可你以为和离就好了么?柯家步步高升,江大人却遭人陷害,此时,宋娘子遂把女儿嫁给一位大员做继室,虽说那官员也是生的仪表堂堂,年约四十也算不得年纪大。可是到底意难平啊……”
孙二姑娘听的心有戚戚焉:“真是没想到……”
“当年我嫁给你姐夫,许多人都不看好,可你看到底孟家比不得一等官宦人家,可到底是皇亲,怎么也波及不到。你姐夫又是庶出,想必婆婆也很难站在他那一边,我进门生下儿女站稳脚跟,讨好了婆婆,如此日子才顺心。”孙大姑娘也是感慨自身。
说罢,她看向妹妹道:“我瞧你公公做官勤勉,常提携寒门子弟,算是桃李遍天下。你那婆婆还亲自操持膳食,很朴实的人,你进门不要耍小姐脾气,用你的真心得到别人的尊重,将来甭管什么党派,你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孙二姑娘缓缓点头。
花朝节这日,孙二姑娘出阁,另一边洛阳的范四姑娘也出嫁的,她是从洛阳到京中发嫁。她的家世嫁的人身份也不低,算是执政人家,范家也准备了不少嫁妆,逶迤延绵十里。
锦娘这边当然也是因为春天成婚的人多,绸绒铺挣了不少钱,只不过接到女儿的信说魏七郎先恩荫了大理寺丞。
“这样也好,恩荫了,亦是可以考进士的,总比什么都没捞到强。”锦娘道。
有旨意下来,就先恩荫了再说。
蒋羡道:“我也是这般说的,似宁哥儿这般的万中挑一,咱们定哥儿都很难和他哥哥相比。”
“无所谓了,我听说做了宰相连门客都可以恩荫,你是有卿相之才的人,将来即便女婿没他爹在,也有你在。只不过,终归是自己考的,那才算是正身。”锦娘道。
如果你已经尽力了就罢了,如果本来还有些聪明,就应该努力。
可魏夫人显然是不会逼迫儿子的,这点上锦娘和魏夫人还不太一样,她也疼小儿子,但是学业上不能马虎。
过了三月,朝堂上发生了大变化,集贤相去世了……
这两年集贤相上台,自然是改弦更张,但是皇帝还是想念起申党来了。不过,申子期实在是太强硬,遂召了蒋放回来,蒋放此人乃睚眦必报之人。
京中哀鸿遍野,孙世琛却异常高兴,之前他搭载这位姐夫的东风,可是做过官的。
现下用此事倒是成为他的政治资本。
蒋放以前还算稳得住,大抵是被贬这么几年过的也不算好,还有申党被清算,他上台来任参知政事来,先授意把蒋晏这样的人全部贬谪了,就连他亲哥哥蒋晏,从枢密院被贬低江宁府做知府。
蒋晏倒是义无反顾的去了,他甚至对许氏道:“将来也许许多年我又不能回来了。你在家中发嫁筝姐儿,替我照顾爹娘,一切拜托你了。”
“这叫什么回事儿啊……”但许氏只觉得世道不公,好日子才过了不到三年,竟然丈夫又要走了。
蒋宣安慰母亲道:“我听说爹还是好的,别的人被贬到烟瘴之地,将来恐怕都无法活着回来的。像姑父,就是之前死在任上了。”
许氏扶额。
但转眼有件事情让她大呼不公平,因为官家让蒋羡任翰林学士,知制诰,说是看到蒋羡在任上所著之书,官家直呼高明。
也有人说这是异论相搅论,都知晓蒋羡和哥哥不大对付,蒋放的政令非常清楚,蒋羡属于那种也不是反对谁,反正谁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完成好。
对于锦娘她们而言,就是要回京城了,宁哥儿任期还有一年,蒋羡倒是想给儿子开个后门,但是宁哥儿坚决拒绝了。
“既然还有一年,儿子不如就在这里干到明年再说。”宁哥儿如此道。
锦娘笑道:“这般也好,我们回去之后,帮你布置新房,将来你回京述职时,正好让吕家送嫁成婚。”
宁哥儿别的倒好,只是有些舍不得锦娘:“娘,没想到咱们没聚多久,又得分开,儿子舍不得您。”
“前程为重。”锦娘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她也有不少事情,先是知会吕家,又把绸绒铺的肖掌柜喊来叮咛一番,让他每年分两次上京送一次分红,又把洛阳庄上的庄头喊了过来叮咛了何时送佃租过去云云。
这些事重中之重,吩咐好了之后,蒋羡才和她一起启程。
再次回到汴京,锦娘松了一口气,她和蒋羡商量:“等咱们安顿好了,再跟筠姐儿她们说吧,家里还要收拾呢。”
蒋羡自然同意,夫妇二人先去地窖看了一眼,发现银钱还在,松了一口气。
二人把现下的箱笼先放在耳房厢房锁住,又正好听闻隔壁宅子要卖,锦娘倒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如我们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这边三进,二进你要会客做书房,三进咱们俩自己住。隔壁宅子也是三进,正好当作跨院一样的,宁哥儿他们成婚就住那边去,你待如何?”
原本买这个宅子的时候觉得够住,甚至想着宁哥儿二十几中了进士成婚,定哥儿成婚就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