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助听器我又是一条好汉(46)
回答却不是往日般低沉好听的嗓音。
“小星,我想和你谈谈。”
续星离愣了下,随即放下笔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盯着那人,笑容散漫:“我和小榆哥哥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续榆脸色有些差,闻言正了正神色,看向他,问:“今晚回家路上发生了车祸,我听管家说你不久前才回来,你没受伤吧?”
续星离失笑:“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而后他垂下眼,故作思考,“不过话说回来,我在现场好像也看见了哥哥诶。”
听到这句话,续榆的面部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努力了很久才终于说出话:“什么?司机看见路堵了就掉头换了一条路,我一直在车上,小星你怎么会看见我呢?肯定是眼花了吧。”
续星离微微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浓浓的阴影,令人难以捉摸。
“是吗?”他笑了下,“可是我也没说我看见哥哥你人了呀,我只是好像看见了续家的车而已,你怎么这么慌张?”
续榆怔愣片刻,随后扯出一个笑,点点头说:“是我小题大做了,看你没受伤,我就先走了。”
续星离耸耸肩:“慢走不送。”
等到房间门被关上,续星离才慢慢收敛笑容,发出一声冷笑。
续榆的试探令他发笑,他抬手搓了搓脸,转身重新拿起笔。
没过多久又传来了敲门声,这次倒是熟悉的很。
两声,不多不少,不轻不重。续昼习惯这种不远不近、节制有度的举动。
续星离不让他进,他就安静地等在门外,牛奶凉了就再热一次,循环往复,就像个循规蹈矩的旧机器。
“进!”续星离照旧喊了一声。
门锁很轻地被打开,又很轻地被关上,没一会儿,一杯带着温热暖意的牛奶被放在手边。
以往牛奶送达续昼便会离开,此刻却不急着走,令人心安的稳重嗓音从头顶跌落进耳畔。
“小榆找你说什么了?”
笔尖一顿,续星离眨了眨眼,回:“没什么。”
续昼显然不信:“没什么他会来你房间?”
他起疑了。续星离只能晃着水笔,随意拣了些事情,糊弄道:“就是回家路上发生车祸了,我和他都在现场,互相关心一下,仅此而……”
“已”字还没蹦出来,手里一空,水笔被抽去,续星离皱起眉,正要抬头去瞪身边人,下颌先被掐住,强迫地抬起。
他对上了一双情绪浓郁的墨黑瞳仁。
这人用了些力,下巴有些疼,续星离抬起手拍他,挣扎道:“续昼你又发什么疯?!”
续昼却好像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他的抗拒,只沉声问:“车祸?”然后他松开手,往下伸去,不容反抗地牵起续星离的双手,视线不停扫视,“你受伤了?哪里不舒服?你……心脏疼不疼?”
语调降落,不再强硬,甚至有些发颤。
续星离原本准备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听到这句话时顿住,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他发觉攥着他手腕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嗯?
续星离愣愣地抬眸,跌进了情绪复杂的深海。
续昼的眼睛狭长而不小,眼尾略微上翘,眼睑皮肤浅薄,看谁都冷冷淡淡,又被一双墨黑色瞳仁衬得晦涩难懂,谁都捉摸不透。
意外的是,续星离看懂了。
愤懑、怨恨、担忧、自责,还有……一闪而过、又好像常驻在眸子里的悲伤。
情绪太重,压抑得续星离喘不过气。
“你……”他睁大了眼,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解释也毫无逻辑,“我没事,我没出车祸,是别人,不是我……疼……你……你先松开我……”
这句话拉回了续昼的理智,他静了一秒,终于放开了双手。
“对不起。”
长久地沉默后,他忽的出了声。
续星离眉心蹙着,看着他,没有回应他的道歉,而是反问:“你反应怎么那么大?你在害怕?”
自己经历过车祸,产生了创后应激很正常,可续昼怎么看上去也紧张得要命?
续昼仍然沉默着,和续星离心安理得地大眼瞪小眼。
自己是无法从这人的嘴里撬出来任何东西了。意识到这一点,续星离翻了个白眼。
“算了,”他捡起水笔,摆了摆手,“在我控制不住脾气之前,你快走吧。”
可续昼非但没走,还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续榆做了什么?他来你房间干什么?”
续星离语气随意:“没什么,我还能被他欺负不成?”
续昼轻轻叹气:“可不可以说实话?”
续星离登时翻了个白眼。他将笔丢在桌面上,瞪着续昼,语气不快:“你还要听什么实话?你不相信我干脆去问续榆好了,总缠着我做什么?”
说完这话,他猛地站起身,抓住续昼的胳膊就往外扯,“你打扰到我学习了,出门下楼左拐找你的亲弟弟去吧!他不会骗你的不是吗?”
续昼也没有挣扎,随着他的举动被丢出房门,只在最后用手按住了门框。
“我一直站在你这边,”他说,“我能帮你,请相信我,星星。”
续星离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前提是你要相信我啊。”
他将门框上的手打下去,随后房门被毫不留情地重重关上,徒留续昼一人站在原地。
房间内,续星离坐回椅子上,重新抓起笔,兴味却阑珊。
他完全不能理解续昼的脑回路。果然差了十岁的代沟,怎么跨都跨不过去。
隔天是周五,下午没有课,是国际学校用来举办每周活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