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看到了他输液管里的血色,那一刻心慌胜过一切:“陈宁霄——”
“走。”陈宁霄用手捂住那只手背,面无表情,“我会叫护士,不用你操心。”
少薇离开医院,望天深呼吸,继而拨通颐庆机场的客服电话。
“喂您好,我是航班CZ3221宁市飞颐庆那班的乘客,我的托运行李忘记拿了,请问你们这边有记录吗?……好的好的,我这就回来拿。”
……
将尚清出现的那一圈街区都问了一遍后,一切再度陷入僵局。
照片公布后带来的工作邀约却很多,有品牌方私信问是否可以成为签约摄影师,有商拍邀约,有粉丝帮自己的小偶像自荐,有摄影大赛的参赛邀请,甚至还有协会问她要不要成为会员。这些都不是她的初衷,且越是火热,就越是对比出尚清那边的沉寂一无所获。除了《Moda》和下个月的秀场幕后拍摄,少薇把别的都拒了。
“也许那通电话只是意外,根本不是她。”
问完了最后一片街道,初夏的第一场雷雨轰然而落,梁阅手中的伞被狂风吹得翻折。
少薇抹面:“我不甘心。”
“你已经尽了全力。”
少薇摇了摇头:“送我去个地方。”
她把司徒家的住址发送给梁阅,“是我的一个长辈,有点门路。”
如果是司徒静的话,应该可以调动那边的治安摄像头。虽然电话亭上的摄像头坏了,但四周总是有的,只要划个时间范围,把每个路口的进出人群都对比一遍……
“他们都不认识尚清,就算要比对,也只能你自己亲自比对。”梁阅提醒她:“是个很大的工程。”
“那又怎么样。”
梁阅默了下:“这个长辈,应该跟你也不算很熟吧。不然你一开始就会求助他。”
少薇苦笑了下:“事已至此,梁阅,适当装装笨吧。”
梁阅打转方向盘,在小巷里开得很慢:“男的女的?”
“女的。”
雨势颇大,雨刮运行不及,梁阅按下黄色双闪,从小巷里倒车出去,两眼盯着被雨珠覆盖的后视镜。
“砰!”一声,一台电动车歪七扭八扭了半天,还是擦过了他的车身。
一台粉红色的爱玛牌电动车,一个女人,一件桃红色的雨披。雨披是连帽连面罩的款式,只有眼前和嘴巴开了个口。
“你在车上别动,我下去看看。”梁阅按住了少薇。
没注意,他的手很自然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按上了才意识到,双方都顿了顿。他的手很快抽开,撑伞推开车门。
“对不起对不起……”穿雨披的女人一双眼很焦急,嘴比视线快,道歉的话连珠炮似的,被降落在雨伞上的雨声覆盖。
连珠炮似的道歉在抬起脸后停了。
梁阅没注意,只专注地检查车身上的擦痕。一道挺长的口子。
“有保险吗?”他检查完,转过脸问。
电瓶车主垂头躲避:“没。”
“那算了,你走吧。”梁阅淡道。
女人似是咽了一咽,余光透过雨刮与雨的洁净间隙窥到副座上聊手机的女人。
“谢谢啊。”她很客气地道谢,忙着去扶电瓶车车头,挂在上面塑
料袋和里头的奶茶都湿透了,那logo梁阅觉得眼熟,是哪家来着?
“雨天,骑车小心。”他最终说,拉开车门开关,目光在她身上一带即离,带着某种对穷苦人的心不在焉。
“哦,好,”电瓶车女人冲他背影说,扬起了些声调:“你人真好啊!”
梁阅已经拉开了车门,坐进去,收拢伞。
女人过于客气,骑上电动车,又添了一句:“好人有好报!”
梁阅冲她点点头,关上车门。水花飞溅出来,与她电瓶车轮胎溅出的水珠交汇。
晦暗的雨幕下,粉色电动车与黑色商务轿车擦肩而过了。
雨下进了雨披里,她不太看得清前路。
别再来找了……她心里求,害她一个多星期没敢上班。这个老板很好,知道她有案底还愿意招她,她不想再到处搬家。一切都已经过去,你小子,果然还是出息了。
少薇跟司徒静发了微信,说晚上去她那里吃饭,接着问梁阅:“还好吧?她有受伤吗?”
“没事,掉了点漆。”梁阅重新踩下油门。
仍然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梁阅的心跳一直没有平复下来,只是因为刚刚意外的触碰。早就在心里勒令自己将这份感情彻底尘封,甚至不必再见,但一旦重新见上,那些曾经刻意压制的情愫,反而成了夏季疯长的野草。上次那个奇怪男人的一句“年少时喜欢的人”,更让他辗转反侧。
这一辈子已经有太多的阴错阳差,相爱的人……是不是不该再错过了。
也许尚清过得很好呢?也许尚清出狱后,她那么活泛的人,自己做生意赚了大钱,也不愿意再接触知道自己过往的人,所以隐姓埋名躲着他们。假如她过得好……他的自我牺牲式的赎罪,是否就不必了?
“喂,凯晴姐。”少薇接起了电话。
“那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罗凯晴问。
“没什么事,陈宁霄醒来状态还可以。”
梁阅提起了注意力。陈宁霄。不知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陈宁霄,整个科技圈无人不知的新贵,每一所计院后辈们仰慕视之为偶像的男人。
“我是问他和孙梦汝。”罗凯晴摇摇头,“他和孙频谈崩了,现在孙频打算当另外一家首席科学家顾问。”
罗凯晴还有细节没说。当晚孙梦汝出席某名流的慈善晚宴,哭得失态。孙博士爱女心切,当然也是另一家许诺的回报更高,转身入局。安防市场份额之战在2017年的夏天提前打响,并将在明年迎来持续数年的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