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玛的表现也证明了她的小虾米地位。虽然马萨让她带少薇去买衣服,但姬玛只给她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块商圈,告诉她那些地方有些不错的独立设计师店铺,她应该能负担起价格。
“我还有工作,流量电话卡,地图,吃饭……我相信你能搞定的。”姬玛点点钢笔:“哦对了,记得买配饰。”
少薇从办公室出来,阳光刺眼。不可思议,忙活了这一通也才中午十二点半,而她肚子也很懂事,知道她这会儿从神经紧绷中放松下来了,于是才发出咕咕的叫声。
少薇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坐在米兰大教堂前的广场上一边吃一遍看鸽子。
米兰的消费很贵,大致是国内三倍,马萨和她签的合同不包括餐补。
下午她需要找地方买一张本地电话卡,换汇,购买地铁卡,了解民宿周围的市场,以找到一个物美价廉能买蔬菜和面条的超市。天天在外面吃工作餐的话,她会把自己这趟吃成倒贴。
至于他们吐槽的丑衣服,随便吧,反正被丑到的是他们。
微信视频拨入时,少薇迟疑了一下。
一切都疏于准备,她临时开的漫游流量,很贵。
但两秒后,她停下咀嚼,接起视频。
摄像头前后一个是白天一个是凌晨。
少薇含着那半口鸡肉三明治:“陈宁霄,凌晨五点半不睡觉你干嘛?”
陈宁霄:“看看你。”
盯了她周遭环境一会:“在大教堂?”
“嗯。”少薇慢慢地咀嚼下咽,吞了口咖啡。
“吃的什么?”
她把路口随便买的三明治举给他看。
“就吃这个?是工作餐还是自己随便填肚子的?你的同事呢?”
少薇笑了下:“这里节奏很快,晚上才聚餐。”
其实没有。姬玛完全没提过这种事。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很有边界感。
陈宁霄没细问,只是又很安静地盯了她几秒,直到少薇迟疑地问:“你看什么啊?”
“看你开不开心。”陈宁霄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淡淡问:“不开心,对不对?受委屈了。”
他这么一说,少薇立刻觉得鼻酸,嘴巴也瘪了瘪,好歹忍住了,拿着三明治的手抵着脸,将神情从镜头里撇开。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没有,就是时差,然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工了,有点懵。”
虽然极力让语气如常,但越说里头的鼻音就越浓得盖不住,讲到末一句,眼泪已经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她眨眨眼,让那颗眼泪很快地滚走,转回镜头里:“他们还都说我衣服丑……”
好了,这下真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下:“T恤怎么惹他们了,就算真的丑又怎么样,能遮风挡雨不就好了,至于吗……来个人就说一遍……”
眼泪掉得停不住,都掉进那个啃了一半的三明治里。
她哭得像个小孩子,陈宁霄还是头一次看到,鼻头和眼眶都哭得绯红绯红的,睫毛打绺成一簇簇。
陈宁霄清清嗓子:“那去买点新衣服?”
少薇带着哭腔倔犟:“我不,反正被丑到的是他们。”
陈宁霄:“……”
少薇:“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
陈宁霄抿住唇角:“没有。”
骗人。
少薇也抿住唇,试图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他。定睛一会儿,“你就是在笑……!”
陈宁霄上翘的唇角根本压不平,只好手抵唇咳嗽了两声:“心疼你,但也觉得很可爱。”
某种意义上来说,哭是一种释放性、带有攻击性的情绪,能想哭就哭的人是幸运的。陈宁霄的记忆不怎么拥有有关她哭的画面。
“这时候说你哭起来好看,是不是不太对?”他轻描淡写——但目不转睛地请教。
少薇愣了下,把摄像头切换成了后置。
镜头背面,她手忙脚乱地擦眼擦脸擦嘴。
陈宁霄看着屏幕里的米兰大教堂一会儿,哼笑一息问:“教堂看够了,什么时候给我看漂亮女朋友?”
少薇被自己眼泪呛到,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陈宁霄:“他们不懂,选择美或者不美都是自己的自由。任何人往上做加法都能一定程度上变美,但敢于做减法的人,羽毛才轻。”
少薇托着腮吸鼻子:“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也说我穿得不好。”
陈宁霄:“……”
还有这种回旋镖?
略略思考了下,缓慢开口:“我说的,自然要另当别论。”
……
你不如直接抵赖。
少薇缓过了情绪,终于将摄像头切了回来。
又回到乖巧的、能自己搞定一切的状态了:“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情绪没收住,你别担心。”
“嗯。”陈宁霄颔首,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我知道你可以。”
挂了视频,凌晨深蓝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双温柔的眼。
温柔到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陈宁霄很快又打了另外两通,交代了几件事。至此,窗外盛夏天已大亮,他这一晚上没合眼。
其实他不担心少薇的自理能力,当背包客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但在少薇安全地活着和高质量生活之间,他不再是之前游刃有余的那个自己。
想让她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过得很好、很好。
少薇喝完剩下的咖啡,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对方自称是米兰理工的留学生,专门给同胞做地陪的。少薇猜到是陈宁霄安排的。过了几分钟,留学生的车就到了。
陈宁霄手机抵唇,一件一件地交代:“Jason是朋友推荐的人,对米兰和意大利很熟,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我已经付过报酬;去买衣服,不是屈服给他们,而是节省精力和情绪去更值得的战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注意安全;Jason如果长得还可以,不准多看;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