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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节拍(27)

“那个徐雯琦,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

少薇这回抿了片刻唇才答,眸光灭了一灭:“她是我小学同学。”

小学时他们都生活在颐庆的另一个片区,住同一条巷子里,就近念同一所小学,整日背着书包一块儿上下学,写完作业后守着电视看一集《樱桃小丸子》。

小学的记忆少薇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有一件很漂亮的白色棋盘格马甲,大约是妈妈亲手给她做的,穿起来很洋气,后来借给徐雯琦穿了两天后便丢了。那时不知心疼,反过来安慰徐雯琦说没关系,我可以让我妈妈再做一件。

往后再想起才知心口疼。

那时候她还有父母,后来便没有了,徐雯琦的爸爸有远见,买了很多套房子,她则和陶巾搬到了禧村,从此两人不同。

在高二文理分班后的开学日见到少薇,徐雯琦大约也不想的。第一节课,所有人上讲台作了自我介绍,打铃后少薇走向她的课桌,徐雯琦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医院住院部已熄灯。

司徒静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竟也为了爱女支起了折叠床。虽然司徒薇的伤情无需身边二十四小时留人,但她娇生惯养的,母亲——而非保姆——在身边更让能她心安。

司徒薇心里也不是没埋怨,想说打个电话给大伯又何至于连间小小的特护病房都搞不到,但母亲有她的矜持考量,司徒薇只能忍耐当个通情达理的人。

司徒静最后问询了一遍爱女的感受,诸如是否想吐、是否需要去洗手间。末了,她替她掖好被角,声音极轻而若无其事地说:“那个少薇,看着倒挺乖巧。”

司徒薇已在困意中闭起了眼,答道:“是啦…乖到呆……”

司徒静躺上折叠床,将夜晚御寒的薄毯拉过身躯,闭上眼很徐很慢地呼出了一口长气。

留院数天后,一得到医生首肯,司徒薇便火速出了院。

一到课间徐雯琦就坐过来了,热烈地嘘寒问暖一阵,斜眼瞅了一下闷声不语的少薇,突然提到:“哎,那天司徒薇她哥真把你送到家了啊?”

少薇停下修订错题的笔尖,“嗯”了一声。

其实是送她到了酒吧,也没别的多余的什么话。

衬衣也没还上。不是没记得,下车时记得很分明的,但就是没还。

她现在还衣服的心情不那么迫切了,知道自己是想留个能冠冕堂皇联系他的借口,是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的。

自己现在也成了有心机的那种女孩子。

司徒薇犹豫了一下,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徐雯琦一脚。

徐雯琦盯着少薇,正义的目光如炬:“你那里车子不好开进去吧,他陪你走的?”

这回司徒薇也好奇地转过了脸。

她没进过城中村,不知道里面马路。

宽几许,也想象不出哥哥送女孩子回家的模样。

少薇放下笔。预备铃打响了,徐雯琦没走。等到铃声响净,少薇像日本等待切腹的人,端正着脊背,垂着头颈:“对不起司徒薇,之前骗了你。”

任课老师进来了,徐雯琦满意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伸张正义这种事总要有人做的呀。

司徒薇没说自己早就知道真相,而是跟少薇认真道:“你好勇敢。”

少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一笑:“你不怪我就好。”

来探望的人流直到第二天晚自习才消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了,为了一个舒坦的暑假,个个都博起命来。

司徒薇将试卷收进书包,问道:“你周末有没有空啊?”

“怎么?”

“能不能来我家陪我上课写作业?”她如实交代:“哎都我妈的主意啦,她说我一个人没个定性,哪怕被老师一对一盯着都总想玩儿,就想找个人陪陪我。”

徐雯琦是司徒薇力荐的第一人选,但她妈没那么好糊弄,说那女孩子上次来眉毛也修过睫毛也夹过,戴着美瞳涂着护甲油,一看心思就比司徒薇还野。

“倒是那个少薇,看上去很朴素,老老实实的。”司徒静淡淡地说。

听闻少薇周末要去同学家写作业,陶巾很高兴,偷偷往她书包里塞了两个李子。她早担心外孙女太孤僻,但也知学校里走动朋友要钱,因此诸如“多交些朋友”之类的话她也嗫嚅着说不出口。

司徒家派了车子来接,省得少薇转公交灰头土脸。

到了别墅前,少薇一时分辨不清这和曲天歌家的谁更气派。上午十点的花园很安静,唯闻流水与鸟鸣,绕过影壁后方知有个池塘,里头喷泉活络,太湖石屹立其中,粉色荷花正盛。

少薇真心实意地觉得,司徒薇在学校里太低调了。

用人来报:“小姐还在吃早点,太太请你先去书房。”

授课老师比她早到一会儿,分了几道题给她,要摸她数学的底。少薇在规定时间内答完,司徒薇刚好也到了,便正式上起了省特级名师的小灶。

一口气上了一个小时,老师表扬:“薇薇今天比之前表现得都要好。”

反正司徒薇在场,“薇薇”这小名天然就属于她。

“是不是有了好榜样,就一起向上看了?”书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少薇回头望,见一妇人着纯白色套装沐浴在金色阳光中,正是那晚在医院里见过的司徒静。她叫“阿姨好”,司徒静点点头,安排说:“薇薇先带老师去休息,我跟少薇同学单独聊聊。”

少薇不知道同学家长能跟她聊什么,可能是有一些陪读的注意事项吧。古代的书童也是要立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