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吧。”陈佳威拿舌尖顶了顶腮,挺意味深长:“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追你前还要问问他的意见。”
少薇身体一僵,目光暗淡下来:“他说什么?”
陈佳威扫她一眼,轻易将她看透——又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轻重的姑娘。他从从容容地一笑,打转方向盘:“他鼓励我啊,让我试试。”
少薇错愕,一种陌生的撕裂感轻易地传遍了全身,而被撕裂的东西本身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宁霄这个人吧……”陈佳威顿了顿,“不错,我们都服他。但你要是觉得他对你特殊,就摆不正自己位置,那就有点傻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眺向少薇。
少薇面孔宁静,无任何表示。
陈佳威接着说了高中那件事:“陈宁霄曾经出钱给一姑娘打过胎,人跟他屁点干系都没有,话也没说过几句。他反正钱多,也无所谓沾不沾腥的,他那家里什么摆不平?”
少薇眼眸往他这边转了转:“然后呢。”
“然后那姑娘养好后果然是有点迷瞪,以为他对自己特殊。”说到此,陈佳威嗤笑了一声,
“就跟他表白,结果人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少薇也跟着笑了半声:“他真的很好。”
“你不伤心?昨天陈宁霄解围那事儿,真算不了什么。”
少薇看他这么卖力,也就多笑了笑,转过脸去:“其实你不用跟我透露这些,我对陈宁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陈佳威不经意地瞥了半眼,半眼后将目光停回了她脸上,超过两秒。
她的笑像云雾中开在山阶旁的白茶花,极梦幻飘渺的美。
之所以是开在山阶旁的,是因为她这抹在挡风玻璃下柔白的笑,给他以一种可以采撷到的错觉。
陈佳威拿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莫名哼笑了一声。
到了汇樾府门口,他将车子停下,大咧咧扶着方向盘冲向她:“怎么样,所以能赏脸吗?陈宁霄都同意了。”
少薇下了车,撑着车门略弯下腰,神情平和无波澜:“行啊,那就试试。”
陈佳威在回去的驾驶路上心情畅通,好得令他自己也不可思议。只是兴之所至泡个穷学生而已,怎么会这么兴奋?
他血液都在跳动。
第24章
到家时才十一点,阳光刚开始越过自建楼,呈锐角片状地插进这条弄堂。
尚清刚巧洗了内衣物去晾。她的内衣物总是很性感清凉,颜色亮丽夺目,挂在晾衣绳上,像一面昭示着不知哪方面胜利的旗帜,往往受到自楼底下经过的村民啐骂,“晦气!”
当然了,对于白天的他们来说,女人的贴身衣物都有毒,避如避蛇蝎,丝毫想不起自己昨夜还为之求而不得。
晾完回来,端着蓝色塑料洗脸盆的尚清跟少薇迎面相遇。
她今天穿得异常严实,少薇注意到她口角生疮,烂了一块,关心道:“上火了么?”
为此,她中午炒了两盘清火的蔬菜,叫上尚清一块儿吃。
清火的菜一般都带有苦味,但少薇连苦瓜都是甜的。尚清把筷子一放,两手环胸:“乐不思蜀了啊妹妹。”
本意是调侃一句,看到少薇转得慢慢的眼珠子才觉得不对劲。
“喂。”挥手在她眼前:“怎么了?”
少薇嘴里抿着筷子:“痛。”
“痛?哪里痛?”尚清莫名其妙。
少薇眼神迟钝:“身上。”
尚清伸手在她额头一摸:“好嘛,发烧了还炒菜!”
她扶少薇去床上,一瘸一拐,把自己折腾个龇牙咧嘴。
昨晚上叫住梁阅后,让他陪自己去巷子口吃烧烤。运气多不好呀,正巧碰到混混找茬,梁阅还是高中生,打架得留档案跟随终身吧?尚清也是听别人说的,遂拉起他就跑了。
也是怪自己,非要穿什么夹脚拖出门,跑进巷子就崴了脚,梁阅要背她,她却一把把他推远了:“那几个黄毛的老大我认识,你要是被摁在这儿可是会断手的哦。”
脚步声迫近,梁阅倒退着小跑两步,一转身,真的跑进了深巷中。
尚清脚踝痛得钻心,看他消失很快的背影,反而笑了一声。那几个人不好糊弄,看她化了妆样子也是有点风情,扯了她头发要跟她搞。
“我真不是卖的。”尚清扯嘴皮讪笑。
与其说是被扶到床上不如说是摔上去的,尚清呼哧带喘的模样比少薇还发烧。
陶巾摸索着给少薇倒热水,尚清则又从自己那板香港来的感冒药力扣了一粒出来,逼她咽下:“你自求多福吧,”一扭头,“外婆!热水我来倒!你别添倒忙!”
少薇烧得汹涌且反复,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裹着棉被发抖,尚清给她弄凉毛巾物理降温,口中念叨:“三伏天发烧,真活受罪。”
她动作粗重,少薇闭着眼睛,恍惚中喊:“妈妈……我头疼。”
尚清一愣,磨了磨牙齿,低声骂道:“要命了,我才二十一!”
虽如此,她还是去巷口小卖部给她买了一根牛乳雪糕,大概吃了能好受点——这也是她小时候被母亲对待的记忆了。
她去巷口买雪糕时,少薇接了一通电话,是宋识因的。
这么虚弱恍惚,少不了被听出名堂。半小时后,司机就到了回回停的那地方。少薇走过去,六七百米的路走得汗水涟涟,上了车,手脚缩成一团,上下两排牙齿打架。
“宋先生。”
宋识因脸色莫测:“病成这样也不肯我到你楼下接你?”
少薇咬紧牙关:“路况复杂,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