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名利场人(42)

作者: 小诚乘风凉 阅读记录

韦荞知道,岑璋有过一次怀疑。

他曾经低声央求她:“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你不想去医院的话,我把心理医生请来明度公馆。”

那时,韦荞已和岑璋分居多日,把道森休息室当家住。听到他这样讲,韦荞反感至极:“你觉得我有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旷日持久的争吵,令岑璋消极面对。到后来,他甚至不敢面对韦荞,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爱他的妻子,如今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怨恨。

其实,连韦荞自己也不明白。

她一次又一次努力,尝试和自己和解,全都以失败告终。她牺牲人生重要时间,鬼门关走一圈,换来一个对她没有感觉的孩子。岑璋代替了她的位置,取得了岑铭全部的信任。她走入情感牢笼,对岑璋一并怨恨。

连何劲升都差一点被她骗过去。

彼时,韦荞冷静自持,工作能力强,甚至还能在接受抑郁治疗的同时给他提出精准的房屋投资建议,谁能相信这是一个会在深夜崩溃的抑郁病人?

一日,韦荞深夜来电,问他:有药吗?往日的安眠药剂量已无法令她入睡。

就在当晚,何劲升明白:想救韦荞,就要快了,否则,恐怕会来不及。

隔日,何劲升建议韦荞:退出道森,和岑璋离婚,以自己为中心,重新开始人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劲升不是不担风险的。如果有一天,岑璋知道离婚这个事是他撺掇的,一定会令他在申南城再无立足之地。对此,何劲升不是没有犹豫。但,三年后,再次见到韦荞,何劲升知道,他的冒险是对的。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韦荞勇者归来,再无心敌。

第一次,何劲升撇下心理医生适度接近患者的原则,用力拥抱她:“韦荞,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韦荞感谢他,同他浅浅拥抱。

“一切都好,无恙。”

若不是当年何劲升坚持,要她做自己,恐怕她得不了救赎,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韦荞拎了下手里的保温盒:“我亲手做的,拿来送你,趁热吃。”

何劲升笑:“让我猜猜,河虾汤面?”

“什么都瞒不过何医生。”

“是你韦总太有名了。”

何劲升爽快接过,道:“赵新喆找到你的当晚,‘道森韦荞开了家面馆专卖河虾汤面’的新闻,就传遍了申南城。”

“呵,像是赵新喆这个大嘴巴会干的事。”

“但这次,他确实做了件好事。”

两人走进办公室,何劲升打开饭盒,一人一碗汤面,坐下一起吃。他递给她筷子,有劫后余生之感:“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对你放心不下,生怕你忘了当日我对你讲的后半句。”

当日,何劲升对她建议“退出道森,和岑璋离婚”,后面还跟着一句话:非逃避也,乃重新出发也。

他把话说得相当文绉绉,是怕韦荞反感:你又建议我离婚,又建议我以后回来,好坏都让你说了,什么江湖医生就这点本事?

上天帮他,韦荞听懂了。

——离婚不是终点,只是一种疗愈手段,和吃药、打针并无二别;等她痊愈,回来也可以,离开也可以,到那时,才是她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

这就是何医生为深陷抑郁困扰的韦荞开出的猛药良方。

“何医生,我一直记得你说的那些话。”

“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都记得。”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恐怕是为后半句?”

“什么都瞒不过你。”

“人之常情。重大抉择,往往后半句更难。”

“是,我以为我已足够想清楚,但我高估自己,有些困扰并未消失。”

何劲升听懂了:“你是指岑璋?”

韦荞犹豫着,没有回答。

她心里明白,就是岑璋。

那晚,岑璋很疯,他扣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边,无论如何不肯放。韦荞不欲与他深夜纠缠,急欲抽身,反而遭他禁锢。韦荞知道她可以反抗,可是她没有。或许她有,但那点不够坚定的反抗力道更像是欲拒还迎,彻底挑起岑璋的征服欲。她鬼使神差,低声问他,这两年有没有过别的女人。岑璋声音全哑了,说,没有,全靠自己。他那句“全靠自己”很能愉悦人,寡淡如韦荞都听得隐隐有笑意。

拉扯之间,岑璋想要得寸进尺,韦荞打了他一巴掌。不似前几日那重重的一下,那一晚的韦荞打得很轻,手掌轻轻拂过他的脸,好似一对恩爱夫妻,将男女间那点似是而非做成极限拉扯。

岑璋很吃她这一套。

在岑董眼里,这才是来自妻子的顶级诱惑。

岑璋彻底性起,将人撞上墙抬手就撕了半边衣服。韦荞穿的是居家服,松松软软的,被他狠狠一扯挂在腰间。明明强势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是他,还要在她耳边温言软语,攻心为上:“韦荞,我想你爱我——”

岑璋软硬兼施,韦荞招架不住。岑璋自给自足了两年,业务一点没生疏,惯会挑起她热情,和她咬耳说话:“抱我。”

韦荞犹豫迟迟,岑璋抬臀一抱,韦荞当即搂紧。岑璋顿时就笑了,完全是旧日习惯,他没忘记,她也没忘,进退张弛都是独属夫妻的私人节奏。

岑璋抵着她的唇,循循善诱:“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韦荞平铺直叙:“你想让我今晚交代在这里了。”

岑璋笑了,手里劲道越发狠。韦荞在被他撞上墙时听见他承认:“我就是。”他要用一晚缠绵,对抗被她冷落两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