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冬夜(37)
在场所有人把目光都移到苏梨月身上,她正缓慢的挪到傅砚辞身边,没等她站定,肩头压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力。
傅砚辞把手搭在她肩头,声线淡薄吐了两个字:“道歉。”
他的姿势随意且松弛,像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这让刚才议论傅砚辞和苏梨月关系的几个女生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于筱竺旁边的女人都忌惮傅砚辞,拉着于筱竺示意她有台阶就下,于筱竺家境虽然庞大,但傅砚辞也是她得罪不起的,纵使她再不服气,当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弯下腰给苏梨月道歉。
“对不起。”
傅砚辞没给苏梨月接受歉意的机会,揽着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走之前偏头对魏尔雅留了一句:“人我带走了。”
这句话看似对魏尔雅说,实则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苏梨月,他护下了。
第17章
港城的冬天不比京城,这儿没有四季,位于南部,即使冬天也比京城要暖和许多。
这座城市总是错落着复古的红色和绿色,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们穿的不厚,都只是简单披了件大衣。
街边的霓虹灯从车窗映入,照在窗边姑娘身上,她穿了一双镶钻的细高跟,洁白的抹胸长裙铺了钻,腰际收拢设计,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如玉似得脖颈又白又长,俨然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傅砚辞知道她刚刚的委屈是演的,以她的伶牙俐齿完全可以独自应付。
但偏偏不知怎么,看见她可怜得要死的表情,克制不住帮了她。
镜片后的眼一抬,落在苏梨月侧脸上,“在我面前不是挺能讲,怎么刚才被欺负成受气包?”
苏梨月转头看过来,窗外的霓虹灯分外妖艳,却把她照映地更加清纯,“在魏老师的交流会闹大,对大家都不好。”
傅砚辞轻嗤,“你还挺有礼貌。”
模棱两可的话不知是在夸她还是阴阳怪气骂她蠢。
苏梨月没去细想,转移了话题,“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傅砚辞未置言辞,示意她继续说。
“明晚我在大剧院有演出,想请你来看。”苏梨月冲他眨眨眼,意图明显,“可以吗?”
傅砚辞还是那句:“尽量。”
苏梨月拿不准他的想法,也不知他的尽量是去还是不去。
很快,车子抵达她住的酒店,下车前她还抱有希望地给他留了一句:“明晚见。”
傅砚辞口中的‘尽量’二字分量有多重,苏梨月不知,但驾驶位的翟叔知道。
少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在他口中几乎没出现过‘可能’、‘尽量’这类不确定性的话。
他刚刚能对苏梨月说出‘尽量’,就是拐着弯答应了人家。
至于为什么不直说可以去,他也不知道这场游戏究竟是猫抓耗子还是耗子逗猫。
苏梨月下了车,翟叔重新将车开回主路,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走流程提了一句:“傅总和三姨太知道您回来,说要在家中为您接风。”
傅砚辞摘下眼镜丢到身旁座椅上,语气不容置喙,“让他们滚出去。”
“是。”
“去加多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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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多利山区内多以低密度豪宅为主,隐私性极高,居住的多数为隐世望族,四周绿树成荫,宛若闹市中的绿洲。
傅砚辞来加多利山的次数比去太平山顶要多,翟叔知道他想去哪,一路无言将车开往宁府。
傅砚辞到的时候,陈宝君刚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翻看风水学,听见菲佣唤少爷,她才迟疑地摘下老花镜朝傅砚辞招手。
“食饭呀?”
(吃饭了吗?)
傅砚辞冷硬的五官在见到外婆的那一瞬都变得柔和了些许,他到陈宝君身旁坐下,“食咗啦。”
(吃过了)
陈宝君尤其钟意这个外孙,每回见到傅砚辞都眉开眼笑的,“今年留港城过年吗?”
照顾陈宝君的管家胡妈蹲坐在茶几旁沏茶,见陈宝君喜笑颜开的模样,心底也跟着高兴,“阿砚出国这三年,老太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前些天听说你回国了老太差点急的去京城找你 。”
母亲失踪后,傅砚辞更多时间是待在宁府。
相较傅家叔伯姑姑间的虚情假意,外婆这儿所有人都真心待他。
就连管家都亲昵唤他一声‘阿砚’。
在国外这三年,傅砚辞鲜少回港,即使回来短暂待几天,也几乎都留在加多利山陪外婆。
听胡妈这么说,傅砚辞笑道,“外婆而家似细路仔一样,胡妈多费心思了。”
(外婆现在跟个小孩子一样,胡妈多费心了)
胡妈斟茶,把茶杯送到傅砚辞面前,“边,分内噶事。”
(哪里,分内的事)
外婆把风水学的书放在茶几上,询问,“你今晚不是去参加阿雅的交流会么?”
“嗯,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话落,从门外传进来一道洋洋盈耳的声音。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和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
魏尔雅还是穿着今晚交流会的牡丹亲绣旗袍从外走进来,傅砚辞见她脚步匆匆,扯了扯唇,“没有关系。”
魏尔雅自然是不信的,“没有关系值得你出面护她?还破天荒找我要交流会的门票。”
她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是有异性了。
陈宝君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就在她和二人面面相觑之时,刚睡醒刷到头条的林书漫从楼上哒哒哒跑下来,“外婆外婆,我哥拍拖啦……”
尾音徐徐减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